老虎推了推门,门从里面插着呢。于是顾不得多想,掏出刀子,插进门缝儿,几下就把门闩拨开。二人推门进了院子,反身又把门关上,插好门闩。
二人又看了看院子里的地形,这后院儿不仅地方大,而且院内的建筑也够气派,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家。刘三爷和老虎四下里看了看,打算跃上房顶,从房上逃走。正在这时,屋门一响,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从屋里疾步走出,压低声音喊了一声:&ldo;三哥!&rdo;
刘振武仔细一看,原来是曾经跟他学过摔跤的一个弟兄。这个人姓王,汉沽人,大名叫王守德,小名叫德子。当初德子也是刘三爷比较喜欢的一个兄弟,跤摔得不错,人也聪明。可是,由于一次摔跤时不小心摔坏了大梁骨,从此也就退出了跤场。起初,刘三爷一直接济他,帮他解决了生活中的种种困难。后来,德子不忍心让刘振武为他操心,于是不辞而别,回到了老家,一晃四五年不见了。刘振武也派人打听过德子,可是却始终也没找到。没想到,山不转水转,刘三爷在危难之时,竟然遇到了自己的兄弟!
德子不由分说,就要把刘振武和老虎让进自己的西厢房。
刘振武知道情况紧急,心想,我现在是在逃避鬼子的追捕,哪有心思串门儿呀!就对德子说:&ldo;德子,不是三哥驳你面子,现在鬼子正在追我,我就不麻烦你了。咱们改日见吧。&rdo;说着对老虎一使眼神儿:&ldo;兄弟,咱们赶紧撤!&rdo;
德子一拉刘振武的衣袖说:&ldo;三哥!你糊涂啦?外面那么多日本人,你跑得了吗?&rdo;
刘振武说:&ldo;跑不了也得跑哇,难道还能等死吗?&rdo;
德子又拉了拉刘三爷的衣袖:&ldo;三哥,你别跑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是袁三爷的家!&rdo;
刘振武心里一紧,急忙问:&ldo;袁三爷?哪个袁三爷?大混混儿、汉奸袁文会?&rdo;
德子点点头说:&ldo;没错!就是袁文会的家!&rdo;
刘振武紧皱眉头,老虎立刻把手枪掏出来。他们都知道,袁文会自从七七事变后就投靠了日本人,充当了日本宪兵特务,为虎作伥,替日本人干了不少坏事儿。如今,二人误打误撞,跑进了袁文会的家院,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按说,刘三爷知道袁文会住在芦庄子。可是,一来是刘三爷从不跟袁文会来往,再者是黑灯瞎火的,又是从后院的小后门进的院子,因此,德子不说,刘三爷根本就不会想到这里是袁文会的宅府。眼下,经德子这么一说,不仅刘振武心里悬了起来,连老虎也对德子产生了几分敌意。
老虎面色冷峻,对德子说:&ldo;德子,先别提咱们兄弟不兄弟,就冲咱们都是中国人,你也不该拦三哥的去路……&rdo;
德子一听,当时就笑了:&ldo;老虎,你说的这是哪儿对哪儿呀!他袁文会当汉奸是他袁文会的事儿,我王守德虽然在他跟前儿混饭吃,可我不是汉奸呐……再说了,当初三哥对我不薄,我还没报答呢!我怎么能看着三哥有难袖手旁观呢?&rdo;然后又对刘振武说:&ldo;三哥,来不及了!您啦听兄弟一回,赶紧进屋吧!&rdo;
刘振武有点儿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信德子的话。此时此刻,外面正热闹着呢,鬼子的呼喊声和脚步声已经听得很清晰了。刘振武稍微想了想,向老虎使个眼色。老虎会意地两把手枪一收,就跟着德子进了屋……
德子让刘三爷和老虎都坐下,对刘三爷说:&ldo;三哥,你放宽心,有嘛事儿我顶着,你们千万别出屋,外面天塌下来你也别管,有我呢……&rdo;
正说着,鬼子已经砸门了。
德子向刘振武和老虎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放心,自己推门跑了出去。
德子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ldo;别砸、别砸!把门砸坏了,大晚上的,上哪儿踅摸门去!&rdo;
砸门声根本就没停。德子一边开门,一边诚心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大声问:&ldo;你妈!谁呀这是!大半夜的,是报丧的吧……&rdo;门一打开,又故意装作吃惊地说:&ldo;呦!太君啊!我以为是谁呢……这大晚上的咣咣砸门,有嘛事儿?&rdo;
&ldo;巴嘎!&rdo;日本人就爱说这两个字儿,鬼子的嗓门儿还真不小!
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把院子里的人都惊醒了。几间屋门打开了,院子里十几个看家护院的人都往院子门前走。
德子嬉皮笑脸地说:&ldo;巴嘛嘎呀!有事儿说事儿,巴嘎干嘛!&rdo;德子的话鬼子们听了个似懂非懂,又继续&ldo;巴嘎、巴嘎&rdo;地叫了好几声。
鬼子的一个领头儿的凑上来,扒拉开身前的鬼子兵,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ldo;你地,院子里,藏着八路地有?&rdo;
德子脑袋一歪:&ldo;八路?太君,您啦也不看仔细喽,这是嘛地界儿,这是袁文会袁三爷的府上。能藏八路?好么!您啦这不是给我们袁三爷栽赃吗!&rdo;
鬼子头儿一愣:&ldo;袁三爷?袁文会?&rdo;
德子盯着鬼子头儿的眼睛说:&ldo;对呀!这还有错吗?你不认识这地方儿,你们长官可认识呀……你们长官来了吗?进来坐坐吧!&rdo;
鬼子头儿犹豫了,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德子又说:&ldo;这样吧,正好袁三爷没在家,给你们军营送慰安妇去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到,你们既然来了就进来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