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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2页）

他心中的阴影只有死才能驱散，他心中的痛苦只有死才能解脱。

——他是不是真的已解脱了？他死时心中是否已真的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这问题有谁能回答？

他把这问题留给了小方。

&ot;噶伦喇嘛&ot;是在雄奇瑰丽的布达拉宫中，一个阴暗的禅房中接见小方的。

在这占老而神秘的宗教传统中，噶伦喇嘛不仅是位深通佛理的高僧，也是治理万民的大吏，他的地位仅次于他们的活佛达赖。

但是他的入却像是这间禅房一样，显得说不出的阴暗衰老、暮气沉沉。

小方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能见到他，更想不到他居然是个这么样的人。

他盘膝坐在一张古老破旧的禅床上，默默地接过了小方交给他的金佛，默默地听小方说出了来意，满布皱纹的瘦脸上，始终带着种正在深思的表情，却又仿佛全无表情，因为他的思想已不能打动他的心。

&ot;我明白你的意思。&ot;等小方说完后，噶伦喇嘛才开口，&ot;我也知道普松的痛苦只有死才能解脱。&ot;他的声音衰弱缓慢迟钝，说出的汉语却极流利准确：&ot;我只问你，是不是你杀了他的？&ot;&ot;是。&ot;小方道，&ot;我不能不杀他，当时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不死，我就要死。&ot;&ot;我相信你，我看得出你是个诚实的人。&ot;噶沦喇嘛道，&ot;你还年轻，你当然不想死／他用一双暗淡的眼睛凝视着小方，&ot;所以你也不该来的。&ot;小方忍不住要问，&ot;为什么？&ot;

&ot;你知不知道普松为什么要你来？&ot;

&ot;他要我来见波娃。&ot;

&ot;你错了。&ot;噶伦喇嘛淡淡他说：&ot;我们的教义和中土不同，我们不戒杀生，因为不杀生就不能降魔。我们对付妖魔罪人叛徒仇敌的方法就只有一种，同样的一种。&ot;&ot;哪一种？&ot;

&ot;以眼还眼，以牙还牙！&ot;噶伦喇嘛的态度还是很平静，&ot;我们相信这是唯一有效的一种方法，自古以来就只有这一种。&ot;他慢慢地接着道：&ot;所以现在你已经应该明白，普松要你来，只不过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杀了你替他复仇的。&ot;小方沉默。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普松无论是死是活，都不愿让他见到波娃。

噶伦喇嘛仍在凝视着他，眼色还是那么温和，但却忽然说出了一句比刀锋更尖锐的话。

他忽然间小方：&ot;你信不信我在举手间就能杀了你？&ot;小方拒绝回答。

他不信，但是他已经历过大多令人无法置信的事。

在这神秘而陌生的国土上，在这神秘而庄严的宫殿里，面对着这样一位神秘的高僧，有很多他本来绝不相信的事现在他已不能不信。

噶伦喇嘛又道：&ot;墙上有剑，你不妨解下来。&ot;小方回过头，就看到墙上悬挂着一柄尘封已久的古剑。

他解下了这柄剑。

形式奇古的长剑，份量极沉重，青铜剑锷和剑鞘吞口上已生绿锈，看来并不像是柄利器。

噶伦喇嘛道：&ot;你为什么不拔出来看看？&ot;

小方拔剑。

剑身仿佛也已锈住，第一次他竟没有拔出来。第二次他再用力，忽然间，&ot;呛卿&ot;一声龙吟，长剑脱鞘而出，阴暗的禅房里立刻布满森森剑气，连噶伦喇嘛的须眉都被映绿。

小方忍不住脱口而呼：&ot;好剑。&ot;

&ot;的确是柄好剑。&ot;噶伦喇嘛道，&ot;你能杀普松，练剑至少已有十年，应该能看出这是什么剑。&ot;这是柄很奇怪的剑，份量本来极重，可是剑锋出鞘后，握在手里，又仿佛忽然变得极轻，剑锋本来色如古松的树干，剑光却是碧绿色的，就像是青翠的松针。

小方试探着道：&ot;这是不是春秋战国时第一高人赤松子的佩剑？&ot;&ot;是的。这柄剑就是赤松，。&ot;噶伦喇嘛道，&ot;虽然没有列入当世七柄名剑中，只因为世人多半以为它已被沉埋。&ot;&ot;可是古老相传，赤松的光芒本该红如夕阳，现在为什么是碧绿色的？&ot;&ot;因为他已有十九年未饮人血了。&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