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醒来时并不在阴沟里。
小方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
宽大柔软舒服的床,崭新的干净被单,光滑如少女皮肤般的丝被。
一个皮肤光滑如丝棉的少女,正躺在他的身旁,用一个女人能够挑逗男人的所有的方法挑逗他。
宿酒将醒未醒,正是情欲最亢奋的时候,什么人能忍受这种挑逗?
小方是人,小方也不能忍受。
他终于做出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他甚至连这个女人是谁都不知道。
可是他刚开做了没多久,就已经开始呕吐了。
等他吐完了,他才想到应该问她:&ot;你是谁?怎么会睡在我旁边?&ot;&ot;我叫文雀。&ot;
这个女人并不在乎他呕吐,态度仍然同样缠绵温柔,&ot;是你的朋友要我来陪你的。&ot;——他的朋友?
——现在他还有朋友?
&ot;我那朋友是谁?&ot;
&ot;是吕三爷。&ot;
小方几乎又忍不住要开始呕吐。
他没有吐,只因为他已经没有东西可吐。
文雀又开始她的动作,只有一个老练的妓女才能做得出的动作。
&ot;这里是我的地方。&ot;她说,&ot;随便你高兴在这里住多久都行,你的朋友已经替你把所有的帐都付过了。&ot;她的手一直不停。
&ot;这里还有酒。&ot;
文雀说,&ot;花雕、茅台、大曲、竹叶青,随便你要喝什么,这里都有,所以你绝不能走。&ot;这是温柔乡。
这里有最好的酒、最好的女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这里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他一走出这地方就没法子再得到的。
小方的伤还在疼,一动就疼。
他躺在那里没有动。
文雀笑了。
&ot;我就知道你绝不会走的。&ot;
她笑得那么甜,&ot;吕三爷也知道你绝不会走的,他……&ot;她没有说完这句话。
因为小方已经跳起来冲了出去。他已被摧毁,已沉沦,可是他还有一口气。
烈日。
烈日如烘炉中的火焰,小方正在烘炉里。
嘴唇干裂,囊空如洗,头疼如被针刺,胃里就像是有无数双手在绞拧,身上带着种死鱼般的臭气。
这么样一个人走到哪里人受欢迎呢?
小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走到哪里去,只不过一直在走。因为人不能躺下去,不能像野狗般躺下去,不能躺在一个连他死了都没人问的地方。
他想去买杯酒喝。可是他刚走进一个有酒喝的地方,就被人像野狗般轰了出来。
他对自己说:&ot;姓方的,你已经完了,不如死了算了。&ot;可是他又不甘心。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只手从后面拉住了他,一只坚强有力的手。他回过头,就忍不住叫了起来:
&ot;赵群!&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