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和倭女又有何干?”
“又有何干?庞哥好生粗心!”许久顿时兴奋地看着庞同善,“哥哥在沧州新设的两处工坊,难道庞哥没去看看吗?哥哥新建的一处工坊,缫丝颇为独特,蚕丝几无断丝。只是双手须在热水中搅动,若是长久使唤,怕不是双手都要脱皮,没几年,冬残夏烂,双手定然是要废了的。”
“嘶……”
庞同善倒吸一口凉气,“这等事体,略有残忍啊。”
其实他想说惨无人道来着,但一想到这是张德搞出来的事业,哪能这样说话,只好口风一转,略显悲悯。
“这便是个惨无人道的手艺,哥哥若是做开了来,怕不是要落人口实。如今沧州虽说还是薛刺史的治下,可将来保不准薛刺史就要高升入京,彼时新来的刺史要是个对头家的,岂不是烦恼?到时候,若是有人要以此攻讦,只怕是逃不脱一个残害民妇的罪过。”
“所以……”
庞同善眼睛一亮。
“哥哥是个绝顶聪明之辈,工事营造且不去说他,只这规避风险一道,便是令人三思。庞哥可还记得大河工坊的那些突厥奴?还有石城铁料厂那些契丹奴。河东麻料收割的那些个铁勒苦力,这些极为消耗民力的地方,用的都是蛮夷。”
庞同善顿时身躯一震,忽然觉得,张德能这么厉害,还真不是意外。
“那这些倭女……”
许九压抑着兴奋低声道:“别人兴许也有看出来的,但既然不说,想必也是想要赚上一笔。庞哥你想,只这沧州,哥哥就设了两个工坊,缫丝厂和织布厂。只算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其朱门之家,多了不敢说,一二十万人总是有的。”
“也就是说,河北道还要增设新厂?”
“必是应有之意。”
还有一个许九没说,因为他发现。石城那里的工人,倘若是河北本地的,他自己便是攒了工钱,七八月的时候。有了假日,便将工钱换了一些漂亮衣裳,带到了蓟州或者平州的本地老家。
这些工人的财力,比起河北道一些中下县的土老财。居然也不遑多让。
且河北道如今的粮价也被人为打了下来,按照许九的观察,这里面居然有不少江南来的粮船。
那么问题来了,河北道又有几个人有这等势力,能将江南的米粮,运到河北来?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河北道本身田产并不算少,缘何需要千里迢迢运粮?肯定是去年发生了什么。而张德肯定和河北道的官场有了什么勾连。
琢磨透彻之后,许九便打算现在河北呆上一段时间,本来他跟着小伙伴们离京前往张德这里,名义上就是探望一下张德。
毕竟,忠义社会首嘛。
李奉诫说的那些富贵,有些人觉得京城光靠宣纸、白糖、碾米坊、饲料、琉璃、瓷器、羊毛、皮货,就足够保三代不愁了。于是不少人都没打算离京。反而是爱动脑筋或者囊中略有羞涩的,便偷偷瞒着家里,出了一趟京城。
来了之后,许九就可以肯定,那些没出来的,将来一定会后悔。
“九郎,你说的正是道理。倭女命贱,残废死了,草席一卷埋了就是。再者如今有长孙伯舒在,想必倭人那里。价码也不会太高。听闻倭人女子极贱。有类牲畜,若是来工坊做工,兴许十年八年后,还能有个自由之身。兴许还能有些余财。”
这话也就是自我催眠说给自己听的,丧良心的事情做多了。总归是要找一些精神上的安慰。其实有些时候,大家也很清楚,西河套那边的煤矿,突厥奴死了多少?前年那个冬天,一口气冻死一两千人,这等残酷之事,张德虽然没说,难道李思摩不会说吗?
老疯狗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在他的治理下,突厥人死的非常快,这都是功劳啊。
于是乎,不仅仅是庞同善,就是李奉诫程处弼这种跟老张厮混最久的,也是经历过精神上拷打的。
然后经过良心上的煎熬之后,他们终于成为了合格的有良心的吸血鬼。
总之,小伙伴们只要脑子比较聪明的,都会从内心对张德畏惧,这不是说程处弼那种什么刀枪棍棒耍的有模有样,而是张德的事业基本就是拿血肉在提炼,但张德偏偏毫无愧疚毫无恐惧,甚至还风轻云淡一起跟小伙伴们装逼……
这让人尴尬的同时,又让人深深地恐惧。
心理变态的家伙,在哪个时候,都会让人觉得阴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