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用力跺两脚,地上除了留下两个他乌黑的鞋印,依旧什么痕迹都没有。
——除了石头,还有什么能这么硬?
“你买不买?不买赶紧走!别把地踩脏了!”就在陈山身边摆摊的一名菜农见到他留下的两个乌黑鞋印,立时翻了个白眼。
陈山赧然一笑,急忙往前去了。走着走着,陈山就发现西市虽说看着人多、摊位多,其实也是井井有条地分成的三种。
首先,这推着车来的,多半是卖菜的和卖各种陶器的。其次,那些做手艺活的,比如卖绣品、卖铁器、木器等等的,他们就不需要推车了,只需在地上铺块布,随意摆上几件样品就行。最后,那些每日在西市固定摆摊的,多为卖豆制品和各种肉类的。只因他们要缴商税,是以不但有自己的固定摊位,市里还统一给他们发了用来摆货的桌椅,并水源。
陈山见一屠户随手舀起一瓢水泼在自己的摊位上清洗血迹,立时便觉口渴,当即上前道“老哥,能否给碗水喝?”
那屠户瞟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往斜对面的一间小屋随手一指。“那儿有水。”
陈山天没亮就从家里出发,到现在几个时辰了,还真渴了。此时有那屠户指路,他便道了声谢,向那小屋走去。
还没进门,陈山就看到小屋外摆着几只铁秤,时不时有人拿着卖好的肉和菜来用这几只铁秤称分量。而在这几只铁秤的上方墙面上,还有用石膏写的三个字。
陈山看不懂,但读者们应该都明白,那是公平秤。
许是因为这小屋看着平平无奇,陈山想也未想地推门进去。哪知,入眼就看到两个市吏打扮的男子坐在里面。
见到陈山进门,立时便有一名市吏抬头看他。“什么事?”
小老百姓没见过世面,本能地对这些穿着制服的吏员有畏惧。陈山也不例外,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哪知,那市吏见状竟站了起来,追上几步又问“你有什么事?”
陈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声道“口渴,来讨碗水喝。”
“哦。”那名市吏随口问道,“自己带缸子没有?”
陈山茫然摇头。
于是,那名市吏转身自橱里拿出一只陶碗,拎起摆在煤炉上的水壶,给陈山倒了一碗热水递过来。“刚烧开,慢慢喝,不够还有。”
“谢谢,谢谢!”陈山连声道谢,急忙端着发烫的陶碗走到一旁,慢慢吹气。
陈山的这一碗热水还没喝完,门外竟走来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普通的老妇人,另一个则是头上插了两支铜簪有几分傲气的小丫鬟。
那老妇人一进门就向另一名坐着的市吏言道“王小哥,请你做个公证。”
那名市吏起身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老妇人,问道“何事?”
老妇人伸手一指对面的小丫鬟,答道“这是我的大主顾,今天来跟我订了十条绣帕、三个香囊。因为要用的都是上好的缎子,所以……”
“哦明白了,”王小哥见惯识惯,当下问道。“那您看要多少订金?”
老妇人想了想,伸出一只手“至少得五百文。”
哪知对面的小丫鬟一听就炸了。“这些东西一共才六百文,你现在什么都没干呢,就要问我要五百?”
这种情况王小哥同样见惯识惯,当即笑道“这位姑娘,卫婆婆就挣你个绣花的钱。您要的货多,万一卫婆婆做出来您又不要了,那卫婆婆不是净亏了?我估计卫婆婆要五百文那也是买缎子和丝线的钱,您算算,是不是这个数?”
那小丫鬟自己也知道买原料也差不多得要五百文,且只多不少。可她终究年轻面薄不肯吃亏,便又嘟囔着道“那万一她讹了我的钱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