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日,柳公子就要到金陵,小姐可与他说定了?”
“自然说定了,他一到金陵就禀明父母,我们回到姑苏,只管等布政使府上门提亲就是。”
宋青瑶戴上一对珍珠耳坠子,对镜子照了照,又嫌太素净,换了一对足金镶红宝耳坠,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合上镜子,她提裙跑到窗前,将脑袋悄悄探了出去,遥遥一望,不远处柳家的船上,柳述一身翠色锦衣立在船头,华丽迷人,仿似就在等着宋青瑶一般,遥望着这边的船只。
宋青瑶向他挥了挥小手绢,柳述手里也有一方帕子,他将帕子放到鼻下轻嗅,作陶醉状,再报以优雅华丽的微笑。
那是宋青瑶随身的帕子,晚上激情时抹过香汗,早上被柳述讨走。
宋青瑶心中一荡,对徐嬷嬷道:“奶娘瞧见没,柳郎时时都在想着我。”
徐嬷嬷阿弥陀佛,对天祈祷:“上天有眼,总算给了我家小姐一门好亲事。”
宋青瑶又向窗外递了个飞眼儿,这才娇羞地落了窗,回到舱内,脸上的荡漾已经不见,换上了不屑。
“早先我是糊涂了,尽盯着表哥府上。就算将那女人赶走,我也不过当个填房,哪及得上去布政使家中,当个堂堂正正的原配夫人。”
“可不是嘛。我也说小姐忒糊涂,早该放眼朝外头瞧瞧,年轻的俏郎君多的是,将军不是不好,到底年纪还是大了些,哪及柳家公子年轻俊俏。”
徐嬷嬷的话真是说到宋青瑶心坎上了。
她甜甜一笑,又想起每晚那些缠绵时光。温柔识趣又美貌的柳家公子,比那雷明远更不知好了几百倍,便是比元阙……唉,元阙是有男人味儿,可得不到啊,哪有眼前怀抱里的人儿知冷知热。
“奶娘说得是。我好歹也是宋家唯一的主人,江南首富之家,光这点儿身份,配谁不能?”
徐嬷嬷欣慰:“看到小姐如今得了良人,奶娘真是为你高兴。”说着,眼角就有些湿润了。
宋青瑶兴兴头头的:“回姑苏,先挑几个不太赚钱的商号变卖了。”
徐嬷嬷一愣:“为何?”
“柳郎说,他们布政使府不作兴陪嫁田地商号这些,免得旁人说朝廷命官不够清廉。陪嫁现银不显眼,只自家人知道,也保管我在几房媳妇里得头一份的尊贵。”
徐嬷嬷听了,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支支吾吾:“小姐才接收家产就变卖,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宋青瑶却已经被柳述攻得死死的。
她一点没觉得不对劲,反而劝徐嬷嬷:“我觉得柳郎说得也有道理。我又不会做生意,孤身一人,谁来帮衬我啊。与其让这些生意在我手里败落掉,不如趁着眼下还值钱,变现了是正道。
“再者说,我也不是全变卖了,只是处理些不太赚钱的生意,红火的那些还留着。柳郎说了,他们柳家也不缺我这点儿嫁妆,只是给我傍身用的,也能让我在柳家格外有颜面,叫人人都敬着我。”
徐嬷嬷点点头:“这样就好。柳家公子虽好,小姐也不能一点儿后手都不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宋青瑶撅起小嘴:“奶娘你说啥呢。柳家可是江南布政使,你知道江南布政使是多大的官吗?就是当年爹爹在世,见到布政使大人也是毕恭毕敬,每年孝敬布政使大人不知道多少。那是什么样的人家,还能贪图我这点儿?奶娘也把人家瞧得忒寒酸了。”
“是是是。奶娘没见识。”徐嬷嬷立刻就被宋青瑶说服,开始做起贵族少奶奶的梦,“听说这等人家的儿媳妇,都有御赐头衔。往后小姐嫁到布政使家,比现在更加尊贵百倍。”
可怜宋青瑶,身系半个江南,却只觉得商人地位低,自己看不上自己,终究要去做那官家媳妇的美梦。
柳述已经从船头回了船舱。一坐下,就将手里的帕子扔到一边,一名艳丽的女子欺身上前,在柳述腿上坐下。
“柳郎若真娶了那宋小姐,少不得就厌弃了妾身。”
柳述抱住她亲了几口:“你有她那万贯家财吗?有的话,我就娶你。”
女子委委屈屈,眼泪叭嗒叭嗒落下:“柳郎这话,真叫妾身无地自容。”
“哈哈,放心吧。娶了她,也不耽误我疼你。”柳述上下其手,很是舍不得满怀的温腻。
宋青瑶虽好,还是没有怀中这位出身青楼的董丽娘来得更懂男人啊。
“柳郎一张嘴就是会哄人,可妾身却不信你。万一那宋小姐也是个精明人,到时候家财就是不脱手,柳郎少不得要去温言软语哄她,就将妾身丢在脑后了。”董丽娘扭动着身体,不断蹭着柳述。
要不是柳述夜夜大战,还真要被她又拱起火来。
柳述抱着她安慰:“不会啦,她生得不及你十分之一,要论聪明机灵,更比你差远了。回去看她是不是变卖几个商号,若真变卖了,我立即就上门提亲,等娶她进门,就她的脑子,不出一个月,我就有法子将她的钱财哄到手。到时候就把她赶去佛堂,我和丽娘双宿双飞。”
“最好弄死她。把她没有变卖的家产也搞过来。”董丽娘咬牙。
“哈哈,最毒妇人心啊。”柳述想了想,“要弄死她,也得把宋家财产全部搞到手再弄死啊,不然她没个子嗣,死了财产也是便宜了族兄族弟,不合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