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能看戏了,贝安歌要出击。
“当时为何不说?”贝安歌也冷了脸,盯着晴翠。
宋青瑶却还要揽事,作出小姐护短状:“晴翠当时就与我说了,可当时只以为是那些小鬼顽皮,谁也没料到望月楼会偷东西。况且……”
她幽幽怨怨地望着贝安歌。
正要继续,被贝安歌截了话头:“况且,你考虑到这是我提议张罗的团年饭,不想扫了我的兴致,也不想在将军面前让我下不来台,对吧?”
宋青瑶一愣,没想到台词被贝安歌抢了,支支吾吾:“的确是……当时大家都高兴,青瑶不想破坏了气氛。”
“难为你了,才十七吧,想得这么周全。”贝安歌站起身,冷笑着走到宋青瑶身边,狠狠盯了她一眼,将宋青瑶盯得一个哆嗦,更加柔柔弱弱小娇花一朵。
“晴翠跪下!”贝安歌厉声喝道。
这一喝前所未有的凌厉,将元阙的兴趣也挑起,极想看看她怎样耍将军夫人的威风。
晴翠吓了一跳,当即噗通跪下,眼神里却满是不服,盯着贝安歌。
贝安歌冷笑:“表小姐是客,你是什么东西?哪家丫鬟站着跟夫人当面争辩?这是将军府的规矩,还是望月楼的规矩?”
宋青瑶脸色煞白,泪水涟涟地替晴翠说话:“表嫂,丫鬟也是人,您可……您可要善待下人啊!”
呵,绝世白莲这话说给谁听?
姐姐我莲言莲语时,你都不知道在哪里挖淤泥。
贝安歌笑了:“我只善待善人,从不善待恶人。这晴翠从前在别处还老老实实,到了望月楼,跟了青瑶妹妹,这几年竟变了一个人,是青瑶妹妹失察了?还是青瑶妹妹放纵了?”
宋青瑶哪里吵得过贝安歌,被噎得愣在那里,只有掉眼泪的份儿。
晴翠伏在地上直发抖:“夫人明察,是马总管调了奴婢去服侍表小姐,奴婢自然要对表小姐忠心勤恳,总不能见到身份不明的小鬼去望月楼胡闹还隐瞒不说吧?”
发抖还这么嘴硬。贝安歌扬眉:“叫杏兰进来。”
杏兰就在廊下,转眼功夫就来了。
“前日里,晴翠跟浆洗上的惜芳她们说了什么,你说给大家听听吧。”
杏兰可是贝安歌当初从柳嬷嬷身边意外发现的宝藏丫鬟,心态超强大,领会能力超强,大场面也一点不怵。
“夫人给府上的下人添置了新冬衣,又给各处都添了柴伙让多烧热水,免了好些下人的手裂之苦。前日里浆洗上惜芳她们几个聚一起感念夫人的好,给晴翠听到了,一口咬定大家这是在抱怨将军先前不好。大伙儿心里,将军娶了妻,夫人的意思也就是将军的意思,谁又会生那种荒唐的谁好谁不好的念头,只有这晴翠,总爱无端生事,听不得别人说夫人半点好。”
元阙铁青着脸不说话。
这些女人间的争执,繁琐杂乱,但他不傻,一听便知道其中是非。心中已是大大的不悦。
贝安歌脸色虽不铁青,却也冷峻:“你是什么人,我早就清楚,不过是看在青瑶习惯了你服侍,没有动你。但若对我也不敬……我才是将军夫人,倒也不必看青瑶的脸色。”
晴翠哪知道夫人会在这时候给自己来一刀,没爽快捅死,却又痛苦不堪。
她似乎已预感到前景不妙,哆嗦着望向宋青瑶。
宋青瑶又开始哀哀地哭:“表哥,青瑶只是想找回姐姐的遗物,却不知表嫂为何扯东扯西,莫非表嫂看不得表哥和姐姐曾经订亲,压根不想替青瑶找回玉佩吗?”
“找啊!谁说不找?”贝安歌朗声道,“你也不必句句拉上将军。一边是夫人,一边是表妹,将军处境难为,真为将军着想,就该直接找我,而不是把将军也拖到你这泥巴糊眼泪的大坑里。”
这几句,说得又嘹亮又清脆,句句掷地有声,句句说到了元阙的心里。
谁聪明、谁糊涂,元阙心里已是明镜似的。
贝安歌步步紧逼:“我且问晴翠,你看见的是哪个小孩,什么模样,何时去了望月楼,为何去了望月楼?”
事到如今,晴翠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一咬牙,她道:“小女孩四五岁,极瘦,大眼睛。那时候将军还没回府,他们在怀玉堂嬉戏,奴婢回望月楼替小姐换炭,望见那小孩从望月楼里门里出来,鬼鬼祟祟的。但奴婢未作他想,只当是小鬼乱走迷了路,给了她几块点心,又指了回怀玉堂的路给她。对了,她说她叫小雪。”
“小雪?”贝安歌低呼。
“对。当时她塞点心时,怀里鼓鼓囊囊,我以为小孩子藏了糖果,也未在意,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顺手偷了桌上的荷包。”
宋青瑶又嘤嘤地哭了:“我倒也不怪小孩子偷玉……呜呜……那荷包精致,小女孩爱美就顺手拿了。只是这事从头到尾就是表嫂欠考虑,将军府军事重地……呜呜……表嫂为了她自己开心,弄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胡闹。面上看,只是偷了荷包……可……可谁知道背后安了什么心?”
这罪名重了。
贝安歌转头,望向元阙,以从未有过的郑重语气道:“看来,今日不查个水落石出,我就是将军府的罪人。”
元阙一惊,正要安慰她。却见贝安歌向自己拱手行了个军中之礼:“妾身恳请将军作壁上观,让妾身亲自将此公案了断。若真是妾身引来的祸端,任凭处置。但若有人故意栽赃,那妾身……一个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