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这位皇帝于治国之道有好手段,武力上亦是不逊色于宫中锦衣,论相貌,那也是偏上等之姿,哪儿看哪儿都好。
若叫外人知道了,对于皇帝的恩宠他不仅不接受甚至还十分排斥,恐怕要斥责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天高地厚。
可朔国的刚上任没几年的皇帝在他眼里,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疯子。他手中沾满无数鲜血,抢夺了他命数中本不该占有的东西,性格极为阴狠极端,手段残忍无情,控制欲强大,观念上……与他非常不合。
也许是那一身出尘的傲骨与他自小对于自身的严格教养,造就了白行歌并非那等愿意轻易向权势折腰之人。随着他一日又一日的疏离与拒绝,他能感觉到皇帝正在逐渐失去耐性,对他的逼迫也越发深狠。正好此时,他身边出现了一位模样看着年岁已过六旬的老者,自称是他的先帝,天天在他身边念叨着让他出宫,要他将什么圣物寻回,否则将会阴阳失衡,天下大乱。而后续导致的一切灾祸,所有因果罪名将会落到他身上。
白行歌可就不乐意了。
明明在皇宫都快被狗皇帝逼得无路可退,如今他什么都没做,还得莫名其妙背负天降之罪,气得他差点没直接摆个阵把自己给弄死算了。
先帝担心他真的想不开,抛出了一个对他来说颇大的诱惑:“待你将九转生莲散落的九瓣莲花瓣寻回,让圣物完整,便可利用它来摆脱皇帝,甚至还能有足够的能力助你获得自由,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句句说到了白行歌心坎上。
在宫里的这些年,白行歌只有两个目标。
第一摆脱狗皇帝,第二获得他想要的自由。而且寻找圣物的话便意味着他需要离开皇宫,只要能从那牢笼中出去,即使是要他去种田都行。
于是白行歌一改最初的态度,并且暗中寻得了一位交好的王爷相助,趁着皇帝亲自去处理一件紧要事务,暂时无暇顾及他的时候,乘着马车从逃离了皇城。
只是此事最终还是被皇帝发现,他派出的锦衣卫队也很快就寻到他的踪迹,才有了刚才的惊险一幕。
思及此,白行歌没忍住轻叹了口气。
以陛下的性子,绝不会轻易作罢。
阿竹默默陪在他身边没有再往下说。
关于皇帝暗藏的心思,陪伴在白行歌身边多年的阿竹自然明白,但也很懂事地没有出口评论。
天子的事,轮不到他们这些无名之辈言说。
倒是白行歌恢复得挺快,收拾好心情后还用扇子在自己脸颊处轻轻点了点,感叹:“怪,也只能怪我这相貌生得过于出色,就连狗皇帝都招架不住。”
阿竹:“……公子慎言。”
但,白行歌说的话他还真无法反驳。他这是陪在白行歌身边久了,对他天人之姿早已有所免疫,才能在面对他的时候保持镇定。
而八九岁那会儿的初时相见,白衣款款的少年方踏入他的视线,就在他眼中惊起了一片潋滟。
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初见时如此,至今亦是这般觉得。白行歌的五官生得无一处不让人惊艳,肤如凝脂,面如冠玉,尤其是那双狐狸似的眼睛,不笑时是画中神仙一样的疏离,若笑意化开时,狡黠有之,更甚的是那令人窒息的柔和,仿佛能勾人神魂,直闯人心。
白行歌轻笑了一声,似是没将口中的‘天子’放入眼里,还抬手朝某个方向指了指,回答了阿竹最开始的疑问:“往那处直走便可,自然会有贵人相助。”
国师大人所言即是真理,阿竹没有丝毫的怀疑,带着背上和怀中的包袱便和白行歌顺着杂草丛生的小路,往东面走去。
路途中,白行歌没忍住朝一直在暗处护着自己的俩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影一,小六,我虽有你们二人护着,但唐之渊却是不好对付的角色。若他们有心追捕,我们几人恐怕无法招架。”
“宫外之事我了解得不多,不知你们二人可有建议?”他有强烈的预感,此番若被皇帝给捉回皇宫,他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径道上只有他和阿竹两人的身影,然而随着他的疑问落下,周围在没多久后便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既然离开了皇城,公子可以考虑,寻求江湖势力的帮助。”
白行歌停下脚步,对影一口中的某个词产生了兴趣:“江湖势力?”
“属下了解的也不多,只听说如今江湖中,就属飞月楼声势最为浩大。”
第二章
远离朔国皇城的土地,除皇亲贵族之外,也由许多不同大大小小的势力形成了一个‘江湖’。这些势力在朝廷眼中看来,就是较为‘叛逆’的存在。
他们大部分或保持中立,或有小部分偏向朝廷那方为皇宫办事,同时也有另一批,与皇宫不对付的。
而其中一方颇为强大的势力,主营所在之楼阁名曰飞月。
影一还说,这势力方是难得的,敢明着与皇宫作对甚至还让皇上有几分头疼的对象。
恰巧他们如今所处之地,距离飞月楼所在的埠城并不远,是影一的推荐势力当中,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接触到的。
“江湖中这些势力之间情况很复杂,公子若真想求得飞月楼的护佑,身份乃一大问题。且像飞月楼此等龙头一般的存在,倘若我们无法提出相应的利益,他们恐怕不会轻易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