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片刻,谢璟深才又接着说:“而公仪临也正是其中一位将缩骨功练得出神入化之境的人,变作一名孩子确实难不倒他。先前完全没将李家村的事件与蛊毒联系一起,倒是失算了。”
白行歌心里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这也没办法,但从外表来看,确实难以看出他们身怀蛊毒。”
既然假王杰来自五邪教,难保他对王家动手是否包含了公仪临的授意。
“只是,为何他们盯上的是李家村?”
对于白行歌这个问题,谢璟深又沉默了片刻才反问:“不知你可曾听闻传说中的古国,璃国?”
闻言,白行歌搭在被子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神情平静地回答:“自然听说过。传说中隐于沙漠某处绿洲中的神秘小国,据说那里住着许多巫师,就连普通居民也都懂得些许巫术。”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谢璟深:“不过我记得这座小国,据说在十几年前被灭了国,所占据的国土也成了废墟,你怎么突然提起它?”
谢璟深晃了晃手里的信:“公仪临在信中提及,据闻李家村有逃出来的璃国后裔,而按你们术士的言论来说,这些人身怀神秘灵力,灵魂能量强大,八字也较为特殊,适合用以献祭。”
“只是想做献祭的那位法师不知真正的后裔是何人,便宁可杀百人也不愿错一,干脆诱导了整个村子里的人。”
白行歌还未开口,坐在边上的阿竹没忍住骂道:“这也太残忍了,简直就是个人渣!”
确实很残忍。
心里的疑问总算得到了解答,而且看情况,公仪临搞不好与饲养邪婴的人还有点关系。未必是熟识,但很可能是合作对象,互利罢了。而那个利是什么,除了王家的家财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才是。
他认为对一个教主而言,一个小小王家的财产,还不至于让他付出那么大的心力。
不过这也不是能够立马得知的事,白行歌便没有浪费精神继续往下深思。倒是谢璟深脸色不太好地说:“公仪临还说,若想找他便拿着令牌到五邪教。”
白行歌轻叹:“既然他擅长蛊术,那我身体的事情就很好解释了。我想,他无非是在我身上动了些手脚,估计是那种能够让中蛊之人体内受到寒意侵蚀的蛊,就姑且先将它唤作寒冰蛊吧。”
这个蛊应该种在他身上好些天了。其实在离开李家村后,白行歌因为察觉到谢璟深对李卫的警惕,知道他身为江湖中人对危险感知能力一般较为强大,所以自那之后都有悄悄在防备着李卫接触自己。
所以他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何时被他下的蛊,只能说对方手段还真是有些高明。
阿竹听见他用着如此淡定的语气说出自己中蛊的事,瞬间凌乱了:“公子,我听说江湖中用蛊之人多数心狠手辣,而且蛊毒的侵蚀会让一个人的身体倍感痛苦,甚至毙命……那日王家的情况,您也见到了!”
听着阿竹着急的语气,白行歌想起了公仪临昨晚盯着自己时略显痴迷的眼神与那句有些莫名的话语,便弯了弯唇角安抚:“毙命不至于,他馋着我的身体,应该不会让我轻易死去。”
这话一出,床边的阿竹和谢璟深脸色皆是变了变,尤其谢璟深的眼神有片刻的复杂,也不知是想到了何处。
“他想把我炼制成傀儡。”白行歌微笑着朝面前显然想得有些多的两个人说道,“不过,我的主意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他那日已经提醒过扮作李卫的公仪临,他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好,也不似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无害。因为担心公仪临真的会自己做出什么事,所以他当时便留了个心眼,还在他身上悄悄下了个咒术。
比起需要自己身体的公仪临,白行歌可就没有他来得手软了。那个咒术一旦被触发,两个月内没找他解除的话……
想着,他一双眼睛又狡黠地弯了弯,意味深长说:“毙命的人是谁,还说不准呢。”
所以要他登门拜访是不可能的,他还等着公仪临到时候自己找上门来。
阿竹与谢璟深不解他心里的算盘,但见他似有准备的模样,倒也稍微放下了心。
他们为了白行歌的事情,又在客栈多逗留了一日后,才准备启程出发前往摘星阁。
白行歌在飞月楼那些不知情的人的注目下,披着一身厚且暖和的斗篷上了马车,仿佛人家还在过秋季时,他已经先提前进入了冬季。
红绣在做整理与安排时,还听见身边的护卫与她说:“白公子身体也太虚弱了,如此,我还真有些担心他要如何熬得过冬日?”
红绣是一群人当中与白行歌较为熟悉的,所以大略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只道:“他身体有些不适。”
自王家的事情之后,红绣可说是飞月楼中对白行歌改观最大的一人,更别说她原先对他就没有什么敌意。她想着要把白行歌送往摘星阁,等同于飞月楼损失了一位人才,着实有些可惜。
只不过,这飞月楼的楼主终究是谢璟深,他的决定向来无人能够左右,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
白行歌和阿竹最先上了车,谢璟深碍于飞月楼的护卫们还在做准备,所以只站在车厢外没有立刻进来。白行歌透过被拉起的车帘见到了外面靠在车边的谢璟深,他今日穿了件深灰色的衣服,头发依旧以银冠高束起,侧颜看着棱角分明,带着凌厉的英气,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