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没料到她会突然这般动作,僵在原处没反应过来。
脚掌的轻柔和温热的触感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猛地一缩,没想到却因为用力过大,一下子从小椅上跌落在地上。
“噗哧。”周清妩看他一副震惊的呆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才到春天,春寒料峭,你不穿鞋袜难道不冷吗?”
“不冷!”他本能反应道。
他涨红了脸,全身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好似她一动,他就会弹起来立刻逃走。
周清妩捏着帕子,好笑地看着如临大敌的青年。
他约摸弱冠之龄,长相十分出色,救治时左手有很多陈茧,加上那把冒着寒光的大刀,她猜测他之前应是一名刀客。
警惕性很强,武功也不弱,可是这样一个人却从不与她一道吃饭。
从他醒来的那一天她就感觉到了,他很敏感,特别在意他与旁人的不同之处——他的手臂。
可是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可是要陪伴她很多年的,不能每次都如此躲避呀。
“阿竹。”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尽量放轻柔,“我没有嫌弃你。”
阿竹眸光一动,低头没有说话。
“首先,作为你的大夫,我要批评你,手和脚都长在你身上,你怎么可以有高低贵贱之分呢!”
她把鞋袜摆到他脚边,“穿上吧,天怪冷的。”
阿竹动了动手指,最终顺从了她的话。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中的想法传达给他,“我觉得吧,我们活在这世上,许多事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残缺不是你的错。世人异眼相看残疾,那是因为他们对和自己不一样的事物本能地视为异类,难道所有只要和自己不一样的就一定是异类吗,这种以自己作为标准去衡量人和事,本来就夹带了排斥,欠缺了理解。”
她是真的觉得残疾人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的,“肉体的特殊状况并不妨碍你健全的灵魂,世俗总是让大家拘泥于眼睛看到的东西,但是真正能让人与人交流的,是什么?”
她的眼神晶亮晶亮的。
“是这里啊……”她戳了戳他的胸口,嘴角的温柔像是能融化冰雪。
阿竹一怔,心里像是有一道暖流经过,他第一次没有闪躲,直视那双明亮的眼眸。
这双眼睛很美丽,很温柔,长长的睫毛调皮地翘起,棕色的瞳仁像盛着夜空中的碎星,里面倒映着小小的他。
他愣住了。
真好看,他想。
“还有,要叫我阿妩,阿——妩——记住没。”整日姑娘姑娘的,好不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