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一进门,视线就定在了正面墙上挂着的那副画上。
画中女子与他七分相似,身着淡色素雅宫装,手中拿着一支菡萏,巧笑嫣然,眉眼温柔似水。
皇帝注意到他的视线,笑道:“很美罢?这是朕请了当时最负盛名的宫廷画师为她作画的。”
他背着手转过身,视线一寸寸扫过画中人,他回忆着感慨道:“那年,朕刚登基,与几位大臣下江南巡查民情,路上不慎遭人暗算,而你娘,就像九天玄女一般从天而降,她以一敌十,比朕的暗卫都能打哈哈。”
“她是个江湖女子,却温柔,善解人意,无草莽气息,是朕见过世上最美的女人。”
“朕将她带回了宫,没过多久便有了你。”
他转过身,面色慈爱地从衣袖里取出一块玉佩,“这是你出生时,她就为你制下的,你从小便戴在身上,今日便重新交予你。”
阿竹伸手接过这块带了些体温的玉佩,犹豫后,还是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大火?”
玉佩很新,没有半点烧毁过的裂痕,他低头摸着无暇滑润的碧玉,微微蹙眉。
他自小便戴在身上?
“是宫人打翻了烛火,火蔓延到床幔,便走水了。”皇帝慈爱地看着他。
“可是母亲不是有武功吗?习武之人……”感官敏锐……
突然,话戛然而止,玉佩“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阿竹眼前一阵眩晕,他扶着一旁的柱子甩了甩头,眼前那张慈爱的面孔变得模糊起来。
“你……骗我……”他硬撑着,努力撑开眼皮,可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朕的‘好儿子’哟,朕可没骗你,你呀,就是缺了颗防人之心。”
皇帝踩过玉佩,依然是那副慈爱的面孔,“不过朕还得谢谢你,千里迢迢赶来将那毒妇给朕下的蛊解了,也省得朕去找那个连是生是死都不知的白穆了。”
阿竹挣扎着想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倒地上。
“你放心,朕是惜才之人,朕不动你那神医妻子,就让她在太医院为皇家效劳罢。”皇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边的困兽,“而至于你这个孽种,当初就应了结在这里,朕就送你一程,让你回到你原本的路上罢……”
戏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周清妩从一开始的兴致盎然,到现在看得眼皮子直打架。
“元郎,母亲——”戏曲中顾氏女的哀叫吓得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坐直身子,朝阿竹他们离开的方向望去,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突然,一块布从她身上飘了下来,她迟疑看着一旁的太子夫妇与太监宫女,弯腰去捡。
一捡起来,她就发觉它的不对劲,一抖开,发现满目都是干涸的血字!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异常陌生。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脸上血色尽数褪去。
“走水啦,晗章宫走水啦——”突然,夜空中传来一声尖叫,戏曲恰好演完一幕,周清妩突然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