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半。”程回说:“我爷爷在南港,他希望我回去,或者出国。”
“这样啊……”蒋妤同纯粹是一句无意义的接话。
程回似乎是从这句话里感受到她的抗拒,又不想听到明确的拒绝,侧开脸说:“还早,你慢慢想。”
可蒋妤同不愿这么轻轻放过,垂着的眼睫撩起。
睫毛密,眼尾尤甚,脸颊瘦的刚刚好。
从余光里看她,无端冷淡。程回瞬间心慌起来,下一刻听到她说:“如果我都不选,要怎样?”
“没有怎样,不会分手。”
他说的很快,蒋妤同笑着俯身亲他下巴。
五月底三模,蒋妤同在一个晚上突然接到程回的电话。
他的声音在无线电中有些失真,而她过于疲惫分不出太多心思听他说话。
他喊“周同”,让蒋妤同有一瞬间的愣怔,因为以前打过的很多电话里,都是她先说话。
若是程回先说,他现在也很少、很少会连名带姓叫她,总是说一个“同”字,再加一个听不懂的语气词。
那应该是南港人称呼小名的方式。
他这么喊就鼻音重,尾音轻,听起来缠绵缱绻。在床上贴近她耳边时尤其勾人。
只是一个称呼,她累了一天,无暇管这些。
蒋妤同以为是最近几天疏忽了他,叫他生气,忙软下语气撒撒娇,想跟以前一样蒙混过关。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程回脚边全是碎玻璃,茶几被砸的四分五裂。
他面无表情,血从指尖往下滴,“你跟我走吗?”
蒋妤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隔着电话线。她皱眉问:“怎么了?”
那头静了半晌。
“没什么。”
蒋妤听见他笑,然后有翻动纸张的哗啦声。
电话突然挂断,她打过去,占线,紧接就是关机。
蹙眉看了许久,蒋妤同刚准备出门就接到晏朗的视频请求,每天例行的直播讲题。
无奈只能回来。
屋里没开灯,窗帘紧闭,程回低头喘得很厉害。
手机早就跟茶几一样四分五裂了,他不敢接,怕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就彻底疯掉,怕自己克制不住一刀一刀地,折磨死她。
程回甚至在想她的血是什么味道,是跟她的嘴一样甜人,还是跟她的心一样肮脏不堪?
疯狂的毁灭欲喷薄而出后,他奇异地感到一丝委屈。
她怎么能?她怎么敢?
周同?
蒋妤同。
她该死。
程回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抬起头,眼睛空洞得瘆人。
那天,他们一起吃饭时刘恩抱怨女朋友,说她涂个指甲油花了小一千,这么大手大脚都快养不起了。
刘恩说话时脸皮都哆嗦,心疼钱。
别人不在意,倒是程回抬头,想起周同褪掉颜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