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其实还挺有趣的,”他说,“我刚才语气那么差,他一开始特别生气,可说到后来反而比以往对我的态度要好上不少。”
唐乐回忆了一下。虽然听不太清,但夏镜生在挂电话之前,那一头的语气似乎确实缓和了些许。
“你知道么,我小时候其实一个特别讨人嫌的小孩,”夏镜生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三天两头被老师告状,被其他长辈告状,被附近邻居告状。”
唐乐觉得有点难以想象:“然后就被揍啦?”
夏镜生摇了摇头:“他们从来没打过我。”
“那么好!”唐乐羡慕极了。
唐乐小时候每次大闹天宫,被他老妈逮住都是一顿竹笋烤肉,屡试不爽。
“他们把我关在厕所里面壁,让我好好想想自己做错了哪儿,然后告诉他们,”夏镜生说,“说的不到位不许出来,不能吃饭。”
唐乐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惩罚,但觉得听起来还挺科学,比棍棒教育好多了。
“我刚开始学画画的时候,大概才到现在膝盖这么高吧,”夏镜生伸手比划了一下,“一开始学的是国画,我爸亲自教我的。但他这人根本没耐心,也没教过那么小的孩子。有些点大一点的孩子或者成年人应该很快就能领会,可我那时候完全听不懂。我做的不好,他就生气,他一生气,我就哭,我哭了,他就让我去厕所罚站。等到问我哪里不对的时候,我根本答不上来。”
“……”
“我那时候完全就不想学,只想和其他小孩儿一起出去玩,”夏镜生说话的同时笑着叹了口气,“我在家里握着个毛笔被老头教训,楼下都是其他小孩子在嬉笑打闹,难受的要命,还不能顶嘴。”
听起来简直没有童年,唐乐心疼极了。
“我在他面前努力装乖宝宝,等到了幼儿园里就赶紧放飞自我,结果每天都被老师告状。到了家又要罚站。我那时候突发奇想,趁他不在家,在我每天罚站那块地方的瓷砖上画了幅画,自己觉得还挺美的,以为他看到了会夸我。”
“……然后呢?”
“他让我擦干净,然后继续罚站。”夏镜生苦笑,“我那时候还没想明白,他永远也不可能夸我。”
“……”
“我不知道他在用什么标准要求我,”夏镜生摇了摇头,又说道,“不止画画,别的地方也是。别的小孩玩闹起来大声喧哗,他和我说这样是没规矩,不可以学。他眼中的规矩特别多,顶撞大人不行,和同龄人吵架不行,大吵大嚷不行,凡事要谦让,要有礼貌,与人说话不能失礼数……其实听起来都挺对的是吧?“
“嗯……”唐乐点了点头,然后说,“但有些事,也是小孩子的天性吧。”
“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特别怕他们告状。我和同学打架,对方立刻会威胁我‘再这样我告诉你爸爸’。我立刻就怂了呀,”夏镜生说话的时候还是在笑,“要是真的去说,那我完了。晚上站在厕所没饭吃,还要昧着良心说自己不应该对待同学不友好,好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