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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ldo;英雄所见略同，我就爱和楼先生说话。&rdo;一听有人夸洛云放，燕大当家有荣与焉，乐呵呵咧嘴夸耀，&ldo;不是我吹，他的手段……&rdo;

三当家慢慢悠悠摇着扇：&ldo;事关重大，尚需徐徐图至。谨慎行事，于我们有利无害。&rdo;

&ldo;这话说得对。&rdo;田师爷连连点头，磕着烟杆，再泼一桶凉水，&ldo;别又像上回那样，白忙乎一场，给他人做了嫁衣。&rdo;

半成的获利啊，夜枭、苍狼等等七八处匪寨全部家当的半成！没瞧见寨子外头那扇被攻城车撞破的大门，到现在还豁着一道口子吗？那是他啸然寨的门脸啊门脸！谁家脸上挂着彩在江湖行走的？就这破大门，招待各位绿林同行，合适吗？好意思吗？啸然寨的脸还要不要了？

&ldo;老田，田老，我的田师爷。你安心，我有分寸。&rdo;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燕啸起身，负手一步步走向正首的寨主宝座，&ldo;你不信别人，还不信我？&rdo;

&ldo;燕当家，我信不过你。&rdo;那日督军府的小花厅里，洛云放背脊挺直，坐姿端正，答得不见一丝迟疑。

彼时两人相对而坐，隔着窗外栀子花甜腻的香气与沙沙的风声，四目相对，他不退，他不让，齐齐端肃了面孔，由得视线碰撞交织又纠缠。时光凝滞，静可闻针尖落地之声。半晌，燕啸洒然一笑，笑意未达眼底便沉声发问：&ldo;那天你我两家联手剿匪，洛大人是当真存了心要一并灭我啸然寨的吧？&rdo;

像是料不到他会有这一问，洛云放深深再看他一眼，眉梢微挑，眼底仍是一派坚不可摧的冰寒：&ldo;燕当家不也&lso;机缘巧合&rso;掳走了舍弟吗？&rdo;

我算计你，你却也从头到尾防着我。你不信我，我也没信过你。两家都不是小白花，那就谁也别哭谁可怜。以后的事，咱骑驴看唱本，一步一步走着瞧。

&ldo;要论合作，他是眼下最好的人选。&rdo;见田师爷欲言又止，燕啸按了按手掌，一字一句说得缓慢，&ldo;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do;

一室寂然，唯有话音袅袅，低低盘旋回绕。列位当家身躯一震，挂在脸上的懒散神情顷刻烟消云散，俱是一副郑重面容。

田师爷端起烟杆狠吸一口：&ldo;你是大当家，我们听你的。&rdo;

燕啸满意颔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ldo;不过，他要是能信我，那就更好。&rdo;

洛家人护犊，只信自己人。

&ldo;那就变成洛家人吧。&rdo;

低低的自语声唯有坐得靠前的几人听得清晰。三当家摇着羽扇的手顿了顿，倏然侧头关注起门外的风景。二当家眨巴眨巴眼，傻乎乎等着听下文。田师爷心头掠过一丝凉风，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那日午后，风瑟瑟，天阴阴，白日惨淡。

啸然寨上上下下老老小小，但凡打议事厅前路过的，都能瞧见他家魁梧伟岸、自称英俊不凡的大当家，坐在寨主大座上搓着手，蹙眉沉思：&ldo;怎么变成洛家人呢？&rdo;

&ldo;可惜了啊，宫里那个是他堂姐，他自己那枝连一个女娃子都没有。就一个云澜，长得挺喜庆，可年纪太小，下不了手……&rdo;

&ldo;燕斐对女的挺能耐，不知道对男的行不行？怎么说也是跟着我一路过来的兄弟，不好。还是找别人吧。&rdo;

想着想着，索性一把扯开衣襟，左看右看，对着自己赤裸裸的胸膛低眉浅笑：&ldo;老话说，求人不如求己。啧啧，咱这长相，这身段，这腱子肉，腰好腿好肾更好，绝了！&rdo;

正在议事厅外扫地的圆脸姑娘忍不住一个激灵，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日暮西山，云霞如烟。

&ldo;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do;大当家昂首阔步出现在众人面前，双目如火，神色凝重。

一字一叹息，字字重千钧。他气态俨然，他掷地有声，他俯天地仰苍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如血残阳里独饮西风，凄然悲怆孤苦哀叹：&ldo;江湖人行事最重一个&lso;义&rso;字，我燕啸不能为了我自己的事卖兄弟。所以，还是我来吧。&rdo;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燕大当家舍得一身剐，誓要把洛督军压身下！勾引、扑倒、压住，燕老二说了，就这么回事，男的女的都一样，牵小手，亲小嘴，扯吧扯吧摸大腿。

所谓舍身取义，所谓大义凌然，所谓抛头颅洒热血。端的凛然不屈，端的豪迈大气，端的忠义无双。只要忽略眉梢上那一点点神采飞扬，只要无视眼角上那一丝丝迫不及待，只要罔顾唇角上那一些些&ldo;老子可等来这个机会&rdo;的亢奋激动，一切还是很激情四溢，很鼓舞人心，很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