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经过只是几秒,也能听到他们踢打自己的狗,大声叫骂着白眼狼,养不熟什么什么的。只是黄狗有什么错呢,每日都替他们尽职尽责的把守门院,一天能得一顿吃的都不错,就连挨打了也只不过是缩着不敢叫唤。这声声句句,骂的都是宋栀他们罢了。
宋栀可不是挨骂不肯出声的主,每每听到有这样的话,毕竟要跟着叫骂回去,只是她嘴巴也坏,从来就只攻击舅妈的外貌。
舅妈最恨别人说自己胖丑,宋栀就偏要说,气的她的脸成了猪肝色,拿着扫帚出来追打他们,可他们乘着骡车,早就走远了。
今天她倒是没在门口,宋栀眼尖,看见了他们门口停着的东西,清秀的眉毛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用胳膊肘捣了捣坐在旁边安心驾驶的齐明安:“你看,车,哟,还是汽车呢,这是发财了还是咋的。”
这年头,有辆汽车可不得了,即便是这么晚了,舅舅家的门口还是围着一些人。舅妈平时不愿意这么多人围在自己家门口,说是弄脏了自己家的地面,只是今天,她倒是骄傲的很,完全没在拦的。
门口还鲜见的挂上了灯,他们家倒是周围最亮的了,显出一片晕黄,连面目可憎的丑恶舅妈的脸上也因为满脸的笑和这灯光而显现出一分的温柔出来。
“应该是我大姨回来了。”齐明安也伸着头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道。
时间算起来快到中元节,大女儿应该是回来祭祖的,他们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须得是孙女烧一份纸,孙子烧一份纸。
属于她婆婆的那份纸已经在四五日钱烧过了,舅舅的烧纸钱都是大姨给的,眼下应该就是等着他们来的。
大姨,就是那个嫁到有钱人家去了的大姨呗。
宋栀小声的哇了一下,这个时候能开的起汽车回来的,应该也不是一般般的有钱了。
不过这是属于他们的热闹,和宋栀他们实在是没什么关系,他们刚想平静的过去,一个清亮的女声却叫住了他们。
“表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再走。一年多没见了,你的腿好些了吗,不会还在瘸着吧。”
如果说是普通的谈话,也不会让人如此不爽,话语中带着的高高在上,让人一听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满身都是不爽的感觉。
宋栀皱紧了眉头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却见一个年方十八左右的少女站在门口,穿着藕粉色的小洋装,显得人整个洋气又温柔。
她带着一头又黑又亮的披肩长发,端端正正的站着,腰板挺直,仪态很好的样子。往日跋扈不爱理人的小表妹都带着笑的站在她面前,脸上没有一分的不甘。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如果单单看着这脸,大概只觉得能这样笑的是个温柔的人,只是眼睛中的恶意是一分都不少。
虽然她看上去挺漂亮的,宋栀也喜欢长的好的人,但是宋栀却对她完全喜欢不起来。
齐明安脸上的表情都是清清淡淡,并不因为人很的任何话而感到气恼。腿上的事情,都是长在别人的嘴上,他们想说就说了,齐明安自己倒不是多在意,心里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至少在人前,他从未因为别人说自己的话跟人恼过。
只宋栀气的眼睛都瞪圆了,她捏了齐明安一把,齐明安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嘴上也不客气了起来。
“一年不见,你的嘴倒是变得越来越毒了。”
大抵那女孩是很少受到这种对待的,所以虽然只是这样的话,她也生了气,怨恨的看了齐明安一眼,跺跺脚跑到屋内去了。
一旁目睹了整件事情经过的小表妹一边瞪他们一边急忙的追了过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跟着告状去了。
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僵,无需讲究什么亲戚的情面,哪怕是他们骂上门,听不见的就当是他们自己在骂自己。
跟这乡村大妈骂是骂不过,但是不听不见还是做的到的。
他们先卸了鱼,还了骡子,两人坐在一起用一个盆子洗手的时候,齐明安才说起这个小公主脾气的表妹。
范淑耀。
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来了,虽然是个女孩,但是在自己家的地位也一点都不低,平日里更是各种娇惯的。她一个城里姑娘,还是家里有钱的姑娘,来他们这里几次,次次都死当做公主捧着的,脾气自然是越来越大了。
她倒不是天生的坏,应该是让大姨给养坏了,他们家有钱,前些年他们还在勒紧裤腰带吃不饱的时候,她就能吃上国外进口的糖果和巧克力了。
靠着这点甜滋味,当年不少人都愿意跟这个小孩玩,她拿着糖,像是逗牲口一样的逗他们玩。村子里的小孩满山野的打滚,没多少人识字上学,自然也不知道尊严二字的含义,自然是供她驱使。
只是那时她谁都不喜,只喜欢和齐明安玩。那种玩,一定是带着恶意的。那时他十几岁,瘸了腿,瘦弱干瘪。还没熟练的使用他残废的身子,每日光是打猪草和干活就已经把肚子里的食消耗的一干二净,没精力陪这个小公主玩。
只是他越是做出这副样子,那女孩就越黏他,他娘让他抽出时间陪她玩,自然,活还是照干。
范淑耀七岁,喜欢骑大马,她自己聚集了一帮小孩,在北湖的草坡上骑大马,指定要齐明安做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