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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2页）

素姐抬头看天，可是做怪，天边乌云黑压压一片涌上来，风再一吹，身上就有些发冷。裹紧了披风道：&ldo;又要下雨了呢，你回去加件衣裳，厨房里教他们烧了热汤点心送前头去。&rdo;

素姐紧走几步，绕到窗外，两个媳妇子抱了两三岁的小娃娃也站在那里瞧热闹，素姐摆摆手儿叫她们不要做声，看那个祝先生大约四十岁年纪，穿的绸直缀洗的有些发白，俯身在大书案上教怎么用墨线勾勒，怎么沾水渲染。四周围了一圈人，半边是男半边是女，唯有小九拉了小紫萱站的最近。那个祝先生果然有才，滔滔不绝说了许久，众人都听得入神，就是素姐在外边，也觉得要是自己拿了毛笔，也会画几笔了。因听到祝先生要各人散了自画，素姐怕他瞧见自己在外边不雅，忙抽身去厨房。

小荷花跟柳嫂子正在灶前忙乱，小春香却拿了个算盘坐在门口算帐，素姐瞧了是厨房的日用流水帐，笑道：&ldo;这个帐是谁做的？&rdo;

春香笑道：&ldo;是小板凳帮柳嫂子做的呢。柳嫂子怕他算错了，叫我再核一下。&rdo;

素姐因天越发的冷了，又无事，就要亲自去前衙走走，吩咐回头送了点心给祝先生。就叫小春香拎着食盒陪自己到前边去找狄希陈。

狄希陈正与周师爷在书房里闲话，见素姐出来，笑道：&ldo;百年不遇的奇事，你怎么也肯出来走走？&rdo;

周师爷笑着过了行礼，就嗅到酒香，笑道：&ldo;夫人必是送什么好吃的来了。&rdo;也不等春香动手，就先揭了盒盖来看，却是一大盆桂花酒酿元宵跟一碟糖醋姜。小春香又从底盒取了碗勺，先盛了一碗给周师爷，再盛了一碗给狄希陈，盆里还有一大半。狄希陈就道：&ldo;小桌子你连盆搬了吃去罢。&rdo;

素姐等他们吃完了方问可捉到沈氏兄妹。狄希陈笑道：&ldo;去了七八个快手埋伏在前后门呢，只要他们有动静儿，就动手。&rdo;

周师爷笑呵呵道：&ldo;牧童带了个大箱子去，里头盛了几块砖，好不沉重，又封锁的牢固，听说这几日好吃好喝供养他，想来银子花尽了就要动他主意。&rdo;说罢拱了拱手自去。

狄希陈见素姐披着披风，笑道：&ldo;怎么怕起冷来了？&rdo;

素姐指了指外头道：&ldo;只怕要变天了呢。&rdo;

狄希陈伸头看看，就有些着急，忙道：&ldo;你家去罢。这时候若是又冷起来，只怕要受灾，我找师爷书办们各处查一查，先预备起来。你家去也使人看看下水道通不通。&rdo;

素姐忙应了，走了门口又道：&ldo;我教人拿件袄出来你穿，晚饭也送出来？&rdo;

狄希陈道：&ldo;再备两桌饭，今儿若是下雨雪，晚上就睡不成了。&rdo;

素姐就与小春香一个去厨房叫备饭，一个去房里寻衣裳。素姐从厨房转到家里，寒风吹到脸上如刀割一般。屋里已是昏黑一片，素姐忙站了门口叫媳妇子去烧炭火，自己关了各房窗户，方点了枝蜡，坐下来喘息。少时听见小九跟紫萱的说笑声音一路传来，素姐站起来拎了女儿的小皮袄儿迎上去道：&ldo;只怕要下雪呢，快穿上罢。&rdo;

紫萱笑嘻嘻道：&ldo;下雪珠了，打在衣服上沙沙响呢，可好玩了。&rdo;

小九笑道：&ldo;明儿要是下雪，咱们再在院子里堆个大雪人玩。&rdo;

素姐拉了女儿替他穿衣裳，小九的老仆福伯也送了皮袄来与小九。素姐敬他是个老人，要留他吃茶，福伯道：&ldo;这个时候下雪，五六月里油就贵了。五少奶奶还是趁没涨价多买些油罢。&rdo;到底不肯吃茶，缩着头朝厨房去了。

素姐就拿了前些日子买米面油的帐来算，加上昨天人家送的，差不多可以吃用到过年，才放下心来。因两个媳妇子抬了火盆进来，就问道：&ldo;各房里可都有了？&rdo;

那个媳妇子笑道：&ldo;都有了，连前边衙门都送了两盆过去。&rdo;素姐就招乎在院子里疯玩的大小两个孩子进来，看他们头上身上的冰珠子叫热气一冲都化了水，忙拿了两块手巾递给他们道：&ldo;快擦干净了洗手吃点心。&rdo;

小紫萱笑道：&ldo;下了雪，明儿石先生必不能来了。娘，咱们做些什么吃的赏雪吧。&rdo;

素姐道：&ldo;下刀子也给我上学去。&rdo;

紫萱吐了吐舌头，低了头去洗手，小九笑道：&ldo;石先生家在城外种了几十亩油菜呢，昨儿还说要带我们去看菜花，这下教雪珠打坏了，哪有心思来教书。&rdo;

这一夜狄希陈都没有来家，到了半夜果然下起大雪来，虽然节气近春，却寒冷的如同腊月，大雪一连下了三日，天气才晴朗起来。石先生拖了沾满泥点的衣裳来上课，比从前更木讷了。就是祝先生，也是笑容变少。

狄希陈怕有灾变，忙着各处督促农家补种，衙门里只让小九守着传话，连守牧童的人也撤了只留一个。却说这一日沈秀才浑家跟沈秀才争吵，倩娘去劝了半日，眼圈儿红红回来道：&ldo;你在我家住了这许多日子也不曾叫你花过一文钱，如今家里米都没有，何不取出些来把我嫂子去买米。&rdo;

牧童心道那话儿来了，笑道：&ldo;银子我自有，却是存在相识的店里，待我去取些来。&rdo;

倩娘撒娇撒痴，非要他开了箱子来看，牧童执意不肯道：&ldo;箱子里的银子却不能动，要留着贩货回家的。你等我出门去讨还几两碎银来把你花用就是。&rdo;牧童前脚出去寻伙伴们，后脚沈秀才就拿了斧头来要砍箱子。倩娘拦他道：&ldo;这口箱子也能卖几十文钱，够七八斤肉钱，我拿簪子捣几下试试罢。&rdo;

谁知他们几个人在房里试了半日，方才开了箱子，牧童已是寻着几个同事来家，听见他房里有动静，先四下里瞧了无人，就派了两个人拦住了窗口，自己进门笑道：&ldo;娘子与舅爷这是做什么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