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奚山暗想,以后还是少和他们有接触吧。
生长环境,文化,观念,都太不一样了。舅舅至今仍然对老妈当年的选择十分介怀,提起来就没好脸色,这次象征性问了一句老妈过得如何,奚山也不敢如实相告,觉得他又要念叨一大堆鸡毛蒜皮的旧事,惹自己心烦。
还不如以前大家彼此不挂念呢。
奚山走了两步,没扎头发,所以半长的卷发被风吹得糊了满脸。他点着一根烟,拿手机出来给池念发消息:“回酒店了吗?”
池:没呢,还在河边溜达[龇牙]
“我也在巴音河边,没看到你”,输入后,奚山不知怎么被失落包围了一会儿,删得只剩前半句,改写了“你在哪儿”,最后也删干净了。
这句话听着就像被遗弃了,无人寻找,非要去自己上门碰瓷一个好心人收留。
他又不是一定要谁陪着才能活下去,好几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吗?——孤独疗法,祝以明这么调侃的,除非重病缠身,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意外。
不会有谁能介入他私密空间。
巴音河挺长,霓虹招牌立在河畔,五颜六色的灯把河水中的影子照成了彩色。
奚山抬起头时,标志性的摩天轮静静伫立在不远处。现在夜幕低垂,但还没到深夜,耳畔说话声与流水声混杂,路上行人成群地散心,车水马龙,疲倦的旅客与悠然的当地人一眼就能分辨得出。
奚山不知道自己算哪一种,他固然没有劳累,可也绝对不属于这个地方。
他漂泊不定,会属于哪儿呢?
没有再回复池念了,奚山往前走着,给自己留了一个目标:人来人往的巴音河畔,没有定位和标志建筑指引,他试试找到池念。
寻找,这是他漂泊的本能。
第18章今夜,我在德令哈
夏天夜里,树影中不时传来微弱的虫鸣。
德令哈很少有刺耳的蝉叫,越晚温度越低,连人都经受不住四季不变的寒风。
奚山从河堤上了马路边,发现自己确实是偷偷夸下海口:且不说人来人往,现在昏暗环境,人的视力远不如白天。奚山差点放弃了这个念头,想着重新问一句“你在哪儿”大概池念也不会想那么多。
但就是这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鸟窝头趴在河堤边缘,脸朝潺潺流水,低着头,像枕在胳膊上发呆——池念头发柔软,也许天然卷也许后来烫过,被风一吹就能乱成鸟窝。
鸟窝头动了动,扭过小半个侧脸,还真是池念。
那模样让奚山忍俊不禁,朝那边走,没有惊动他。
河边摆摊的人稀稀落落的,奚山路过一个小女孩儿的手持烟花摊位,见她这晚上行情不佳,顺手买了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