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心不在焉地想着,和奚山一道绕路开过大桥,又急转向下地走,最后车子歪斜着随意停在路边车位,奚山拔了钥匙。
“走吧,这边临江步道矮一点,比对岸的江滨路走起来舒服。”
池念失笑:“还真走啊?”
奚山仍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你看过凌晨四点的南滨路吗?
池念踏上步道的地砖,暗道,“我见过。”
江对岸,四点钟的洪崖洞没有人声鼎沸,灯全关了,千与千寻的汤屋成了一栋朴素的吊脚楼,夜色里只剩幢幢的影子。千厮门大桥上的光倒是还亮着,车很少,偶尔飘过去一辆,尾灯像一颗萤火。
黎明的江风比白天更凛冽,池念揣着手,半晌暖不起来。
“奚哥,”他喊走在前面半步的人,可怜兮兮地伸出手给他看冻得通红的五指关节,“我手冷。”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充满可信度,池念毫无预兆地抬起手冰了奚山的脸一下。他做这动作着实大胆,如果不是心里猜测着奚山对自己的好感,恐怕奚山下一秒就要冷脸把他扔在南滨路上。
果然,奚山好像叹气,又好像在笑,默不作声地原谅了他这通不占理的撒娇,握住池念一只手。
“怎么这么娇气。”奚山说完,掌心被池念挠了几下。
奚山可能是火做的,穿得少,手却温暖极了。池念另一只手还冷着,他走了两步,放开奚山,绕到他另一边。
路灯在头顶闪烁,奚山的眼睛也明明灭灭地亮:“怎么了?”
池念不客气地把那只冰冷的手伸过去:“这只也要。”
奚山:“……?”
池念:“我娇气。”
第51章南滨路上
两只手都被奚山捂热,池念哈了口气,和他肩并肩地往前走。
南滨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黎明未至的时候,头顶的天空是泛着紫的深蓝色,像打翻了墨汁瓶,晕开一整片,一直漫到长江的尽头。山的轮廓也模糊不清,云很厚,分不出哪里是天幕,哪里又是云层缝隙漏下的暗淡星光。
“我们读高中的时候,放假无聊会来这边骑自行车。”奚山率先打破沉默,他的手指迎着寒风比划了几下。
街灯照出的影子是一团一团的,池念被风吹得刘海乱蓬蓬,闻言说:“我以为重庆没什么人会骑车来着……街上共享单车都看不到几辆。”
奚山失笑:“坡太多了嘛,不过以前南滨路有租自行车的,春天的时候阳光也好。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感兴趣的话,明年春天我们来看看。”
他第二次提到“明年春天”,仿佛这是奚山给自己设定的一个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