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东宫?她这辈子怕是死都不会提这两字。
正想着,忽然一个穿着葱绿色衣裳的丫鬟进门,见到玉瑶梳妆,不由笑得一脸谄媚,“王妃这幅打扮,太子看到一定欢喜。”
玉瑶手指一顿,转身看着捧着梳发油的婢女玉光,玉光也看向她,两人对视一眼,玉光笑着在玉瑶跟前挥了挥手,讨巧的说着好听的话。
玉瑶清了清嗓子,道:“你退下,让紫檀来梳。”她神情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就是对她明显的疏离。
玉瑶上辈子最喜欢这个婢女,只是后来她卷入东宫那案子,才看清了跟前这个素来满嘴好话的丫头。
她前脚刚进宗人府,这玉光就直接投奔了清芷苑的婉侧妃,还顺手陷害了不少宜和苑忠心的丫头小厮。
“王妃,您可是心情不好?奴婢给您唱个您最喜欢的小曲儿?”玉光瞄了玉瑶一眼,颇为讨巧的说了一句。
玉瑶睨了她一眼,随手捡了一只凤凰步摇,在发髻上比量比量,随后云淡风轻地折弯道:“我知道你最忠心,最想报效咱们宜和苑,这样,你去清芷苑,让侧妃亲手给我修好这凤凰步摇。”
紫檀听了,不由走过来,接过那只步摇递给玉光,认真道:“听说婉侧妃祖上是锻造世家,想必手艺一定精湛。”
玉瑶听了,不由看了紫檀一眼,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她就是试探试探玉光,婉侧妃自打入王府,就格外膈应旁人提起她们家曾做锻造工匠的事儿。而这事儿,就是最能试探玉光的。
果不其然,玉光听了这话,忽然就神情紧张地看了下玉瑶,一脸为难的支支吾吾。
经了上辈子的事儿,她是不会再用这等生性狡猾又阴狠的丫头了。
正想着就见一个小丫头进了房,朝着玉瑶行礼道:“兰妃娘娘产下的小公主金瞳退下去了,皇上重赏娘娘,允诺娘娘省亲,这会子太师府已经接旨了。”
玉瑶的长姐原本得宠,如今产下小公主,怕是过不了一月就晋封贵妃,玉瑶记得这个时候,整个太师府正耗巨资的修建省亲别墅。
更关键的是,她们太师府还专门让她请晋王过去题匾额,平日也便罢了,偏生在这等刚跟他提了和离的尴尬时节。
不过尴尬归尴尬,他对她到底还是好的。
发生争执后,她进宫陪着长姐兰妃,见御花园的柿子熟了,为了哄长姐开心,便差人取来长竹竿来,打了好些柿子来吃。
只是景阳宫的主位懿贵妃跟长姐倒是有些陈年旧账,借着玉瑶打柿子的事儿,弄的谣言四起,把那普通的柿子树归结到“神”的身上,还专门请了道士来又是叩拜苍天又是供奉佛像的,最后得出一句这柿子树是保太后身子平安的。
借着这个由头,懿贵妃开始故意刁难起玉瑶来。
也的亏晋王及时赶到,否则,玉瑶和长姐兰妃都要被懿贵妃陷害收拾了。
急风过,窗外黄叶翻飞,玉瑶看着零落满地的落叶,不由攥紧了袖里的帕子,过了半晌忽然朝着紫檀道:“走,咱们去街上散散心。”
紫檀忙取了御寒的厚披风,给她系好领口的细带后,就一起去了荣寿街。
京城荣寿街的酥糖闻名大隋,开这家酥糖铺子的祖上三代卖炒糖,在酥糖上是鼎鼎有名,玉瑶立在门前,看着热闹争着买糖的人群。
“今年与往年不同,刚出了一种新式的软糖,里面裹了一层很脆生的玩意儿,倒是新鲜的,只是排不上号……”紫檀顺着玉瑶的目光望去,不由说了一句。
玉瑶踩在松软的雪上,又看了一眼排队的人,不由转身,只是雪天路滑,鞋底儿又沾了冰雪,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滑,身子朝着后面跌去。
玉瑶吓得白了脸儿,忙伸手护住胳膊肘,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身子刚刚触到地,忽然被人从后拦腰抱住,玉瑶大惊失色,忙伸手推那人,只是腕子却被那人紧紧捏住,冷着声音道:“你真想与本王和离?”
玉瑶听到那熟悉又冷冽的声音,身子不由一怔,还未缓过神,忽然身子就一松稳稳落在了地上,“本王应你。”
玉瑶回头看了看他,只见他一身烟灰色的长袍,领口是浓黑的里衣,轻裘缓带,俊目雅眉,端的是英气逼人又冷肃威严的皇亲贵胄。
她深深地盯望着他的脸,满脑子都是上辈子他效仿她往水里加糖的凄苦光景。
他见她无动于衷,笃定她是想和离的,便斜睨了她一眼,毅然转身走了。
“王爷。”玉瑶低低一声,娇娇弱弱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着,就连耳根子细的苏公公都未听到,那冷肃威严的男人却顿住了步子。
玉瑶走过去,取出软帕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一点儿灰尘,“长姐送了些红梅,妾煮了壶梅花茶,王爷可是……”
上辈子她便不曾邀请过他,如今贸贸然的说这等话,一时间还是说不出,只说了半句便红透了脸儿,微微垂下了头。
“你晌午用了百草汤,不可再饮梅花茶。”他声音冷冷的,但是一双修长的手却径直握住了她的。
苏公公眼睛不由一亮,忙撩开马车帘儿,高兴的随着他们回了王府。
房中,四角儿香炉升腾起微微烟气,整个红木圆桌上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
玉瑶端着茶壶的手微微有些抖,想给他斟茶,却紧张的溅出几滴茶水烫到了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