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您这是哪里的话!真是太折煞林某了!”
……
两个人没完没了的虚伪客套听得李云凌昏昏欲睡。直到林子强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里提到她的名字,她才猛然惊醒。
“请问将军,这位美丽的女士是……”
“李云凌,我的女伴。”沈长河大大方方地挽起李云凌的左手,一脸的人畜无害。林子强先是怔了怔,才恍然道:“哦!想起来了,您就是李泰安先生失而复得的遗珠吧?这几天来报纸上都是关于李小姐的报道,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位国色天香,气质出尘的佳人!”
李云凌:“……”
这人看着既严肃又正经,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不着调?
送走了林子强,她才低声问道:“将军,他的女儿怎么冲撞到你的?”
“没什么。”沈长河神色如常,转过头来看向下一个走过来的人。那人穿着李云凌相当眼熟的一种民族服饰,张口就是一句:“阿尼海塞哟,锵绲!”
“这是韩语?韩语、日语……这个世界里还真有日本和韩国?”李云凌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捂住了嘴。好在沈长河并未察觉,只是对来人点头致意:“仁赫王子,你好。”
“我,我不是……王子,我是、是……”
那人听得懂汉语,却说不明白,因此急得满头大汗。正在这时,一名身着韩服的妙龄少女从那人身后翩然而至,脆生生道:“将军,我哥哥如今是高丽王!是王,不是王子!”
“哦?”沈长河好笑地看着那小姑娘,道:“这么说,你就是这一代高丽翁主喽?”
“不错,我就是!”小姑娘仍是脆生生一口不甚流利的汉语,盯着他的脸眼睛却都在发亮:“高丽国翁主,是我,金美妍!将军哥哥,还,记得我吗?”
“翁主?”李云凌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句却被沈长河听了个正着,后者若无其事地解释了句:“高丽从前是大秦属国,其国君不得称帝、只能称‘王’;国君之女不得称公主,而称‘翁主’。哦,就和从前老燕家当政时我娘做过的淮南翁主一样,都只能算是郡主。”
“你们,在说什么?”他们说的太快,金美妍没听懂,便睁着大眼睛问。沈长河揉了揉她的头发,微笑道:“我是说,小翁主天真娇憨,是个惹人怜爱的姑娘。”
李云凌惊恐地瞪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眼前这个油嘴滑舌、满嘴甜言蜜语、随口就是哄骗小姑娘谎话的家伙,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将军?
“将军哥哥,你喜欢美妍,美妍就嫁给你,好吗?”
“美妍,不要胡闹!”
兄妹两人一前一后有问有答,就见金仁赫重重地拍了下金美妍的脑袋,怒气冲冲地说了句高丽语,便拽着她匆匆离去,甚至不曾道别。李云凌目瞪口呆地目送两人走远,喃喃道:“这都什么章程?”
“高丽即将与东瀛联姻,高丽王又怎么可能容得下翁主任性。”沈长河淡淡道:“我做将军后曾见过这兄妹二人一面,翁主似乎对我有些好感。”
李云凌叹息一声,幽幽道:“那是当然了,将军。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你的。如果有,那也是因为嫉妒你的美貌……”
“哦?”沈长河斜斜地瞥了她一眼,长眉一扬:“如此说来,你是嫉妒我了?”
这哪儿跟哪儿啊!李云凌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
“那你就是喜欢……”说到一半,他似是忽然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轻轻咳了声,含混地遮掩了过去。
这时,越来越多的宾客涌入宴厅之中,主动来找沈长河问好、握手、闲谈的人也越来越多;李云凌向来不喜欢应酬,便只是闲闲地旁观自家将军游刃有余地应付这些苍蝇一般的来客,一边无聊地神游物外。在此过程中,她还是依稀听得见不少人都问起自己的身份,而沈长河的回答自始至终都是:“这是我的女伴,她是李云凌。”
而那些人随即就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李会长的千金!哎呀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于是李云凌也只能微笑以对,直至笑到下巴发酸、两颊抽筋。正当她想稍稍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就听一声相当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哈!他妈了个巴子的,整得不错嘛!”
联谊(二)
此人异常粗犷的笑声一出,全场瞬间寂静。
李云凌逐渐开始耷拉的脑袋瞬间就直了起来,本能地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这边,沈长河终于把“苍蝇”们哄得舒舒服服散去了,居然还颇为好心且颇有闲心地当了回解说:“张恕己,东北军政府将军,这是他的口头禅。”
如今的合众国,东北、西南两大割据势力各占一方,平素没有什么交集;只是世人八卦之心向来旺盛,这些日子李云凌也听了不少。先前听人说西南将军温文尔雅有谦谦君子之风,她一边听沈长河一口一个“老子”地支使差遣着张副官,一边吐槽天下人的眼睛是都瞎了吗?就这还叫温文尔雅、谦谦君子?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了。
于是李云凌点了点头:“别说,这口头禅还挺亲切,听着浑身得劲儿。”
沈长河难得被她噎了一下,半晌才给出一个四字评语:“……口味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