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万柔上前与那两个少女问话,没多久,两人便被护卫带走了。
商辞站在一旁干涉,神情却有些复杂,他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走过去整队入城。
随着车队入城,城门口很快恢复正常秩序。
“有趣。”停在城外一角的马车里,青年看完了所有热闹,半截面具下露出的唇角微微上扬。
“郎君,已得到信报,今日进城的两拨人,前面的是从雍州过来查案的,方才进城的的是此次推行新政的括户使。”
“原来就是他。”青年笑容诡谲,声音渐冷:“一个两个,都会给人找麻烦。”
“若寿州也开始括户,恐怕是个麻烦。”
青年冷眼看着城门方向,忽然笑了一声:“那就要看,他有没有命来立这个功了。”
说罢,青年甩下车帘,悠悠道:“来者既是客,咱们也得好好招待。”
……
云城是州治所在,因近来人数大增的关系,客栈驿馆几乎都满了,虽然有商辞提前安排,但岁安明显感觉周围嘈杂许多。
领了房门钥匙,玉藻照旧带人检查房间,商辞则陪着岁安坐在外间吃茶小憩。
他心有所思,眼神一下下瞟向岁安,岁安想当不知道都难。
“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她主动问了,商辞顿时就忍不住了:“方才在城门口,你说你已有……有孕?”
岁安眉眼轻敛,笑道:“那个呀,我信口胡说的。”
“胡、胡说的?”商辞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心里也不堵了。
下一刻又有些生气:“你怎么能拿这种事胡说?太没有分寸了。”
岁安转着手中的茶盏,不说话了。
商辞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重了,忙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可是你……”
刚巧这时,万柔回来了,迫不及待的向岁安汇报。
那两个娘子已经被送到官府,经查验,她们的路引和身份都没有问题,是经人介绍,从寿州的潞县过来做工的。
两人从小干粗活,练了一身好力气,听说那工活除了辛苦累人再无其他,赚得的钱至少能保家中衣食无忧,揣着防身的家伙就上路了。
也因为过于警惕,偷钱的小贼刚伸手就被发现了,没想到对方还有同伙,她们都不敢想象自己当时要是被拽走,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两人对万柔感恩戴德,坚持问了万柔的姓名和家门位置,似乎打算等以后赚够了钱,有能力了,再来回报。
救下两人之前,万柔就凭自己的经验猜测过情况,如今事实和她猜测的无二,她便有些控制不住的得意,仿佛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又有些渴望被肯定和赞赏。
岁安笑起来:“多亏阿柔你细心,这两位娘子的感恩,你受得住。”
商辞得知是万柔先招惹这事,眼神一沉,“出门在外,一切都当以夫人的安危为先,万娘子既有些江湖经验,理当以规避麻烦为主,而不是主动招惹。你可知今日在城门口那一闹,多么引人注意。”
“可我不觉得这是麻烦。”岁安放下茶盏,柔声清浅:“我听说,同样是家里的孩子被人牙子拐走,若拐走的是个小郎君,家中必定翻天覆地,报官找人。”
“但若是女娘不见了,家中多半会先隐瞒消息,暗中寻找,确定人真的丢了,往往会放弃寻找。因为人找回来,清白也没了。”
“同样的道理,一个尚在襁褓,给绝户继承香火的男婴,都比正值妙龄,卖去传宗接代的娘子更值钱。”
“她们既已到了背井离乡外出务工的地步,想来已是艰难至极,顾不上清名了。我知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但对我来说,帮不帮忙,更看愿或不愿,而非能或不能。我与她们相比,仅仅只是投了个好胎,若易地而处,我也会希望有人能出手相助。”
岁安每多说一句,商辞的脸色便更僵硬几分。
“安娘……”
“这些是师兄教过我的道理,如今我想明白了,怎得轮到师兄想不明白了呢?”
商辞唇线紧抿,抬眼看向岁安。
她仍是那副最常见的乖巧模样,带着浅浅的笑,用最平和额语气,嗓音柔软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