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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ldo;是啊。&rdo;小舟突然笑了，&ldo;你多体谅他，他总是对人很好，有点大男人性格，就算心情不好也不太表现出来，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过我想，女生都很敏感也很细心，关心他的话，总还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梁姐要对他好一点。&rdo;

&ldo;嗯，我知道。&rdo;梁澜感慨地点头，&ldo;但是我也没有那么多机会，是吧？夏末现在可真够忙的。&rdo;

小舟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

&ldo;小舟，姐姐想跟你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将来会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得到的慰藉会很容易驱散童年的那点阴影，人总会慢慢长大，过去的总会渐渐淡忘。我知道你今年才十八岁，还是个喜欢跟着大哥哥的年纪，但夏末毕竟都二十七岁了，他有他自己的人生。最重要的是，他有他自己新的人生阶段了，你们都不是十一年前的孩子了。&rdo;

&ldo;梁姐觉得我占了我哥太多时间了，是吗？&rdo;小舟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口。她拿出了嫂子的气势，他十一年前的哥哥现在属于这个陌生的女人。

&ldo;姐姐希望你懂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过，当然了，在你哥眼里，你永远都八岁，你干什么他都不放心，好像非要每天都带着你才行。&rdo;梁澜说，&ldo;但你也别多心，姐姐也把你当弟弟看，所以才这么说。姐姐也很心疼你，你有事也可以来找姐姐帮忙。&rdo;

小舟难堪地坐在并不太舒服的沙发上，搜肠刮肚地想他不需要忍受这些的理由。但是他始终也没有找到。他甚至不能开口，怕只要开口就会慌乱，说出的话会让他自尊崩盘。但是梁澜还是看得出来，梁澜仔细地看着他的脸，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她眼里的笑意比刚才还深。

小舟知道女人温柔善意起来就像一只猫咪，可如果她们觉得自己被触犯，又可以立即刻薄得像一只冰锥。她的神情像极了逼着他承认想报商科就是为了讨好父亲，觊觎弟弟财产的母亲。他被逼得头晕目眩，甚至放弃了自己原本最想要的专业。事后他为自己觉得不值，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为了别人的质疑修改了未来，甚至也不明智，反而坐实了别人对他的怀疑。可是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可能还是会放弃。羞耻会蚕食掉他所有的勇气，让他只想躲藏。

&ldo;我明白。&rdo;他绷紧了脸。

梁澜叹了口气，在小舟的手背上拍了拍，继续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以过来人的身份讲了些人生感悟，前辈照顾后辈似的诸多勉励。小舟任她去炖她的鸡汤，对一切充耳不闻。

小舟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五点钟，拉开门就看见夏末正在快手快脚地刷锅，乒乒乓乓，水从洗菜池里洒到地上。

&ldo;哦小舟你回来了。&rdo;夏末回头看见他就露出笑容，&ldo;累不累？下午你跑到哪里去了？打电话你也不接。叛逆期到了？&rdo;

&ldo;手机静音之后忘记打开了。&rdo;小舟说，走到夏末身后，蹲下身拿过抹布开始擦厨房地上的水。

夏末腾出一只手来在他的脑袋上拍了拍，他很乖地埋头擦地。

&ldo;路上热吗？&rdo;

&ldo;还好。&rdo;

&ldo;今天过得开心吗？&rdo;

小舟的手停下来，&ldo;还好。&rdo;

&ldo;看来是过得很一般啊。&rdo;夏末低头仔细看小舟。小舟蹲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把他搞脏的地方全部擦干净。

&ldo;哥哥陪你玩吧。国庆假期快到了哦，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去哪玩。想来想去咱别在国内混了，人忒多。八万好汉上长城，十万好汉登华山的，憋屈。你琢磨个地方吧，咱们出去玩。&rdo;

小舟站起身去洗手，突然明白了梁澜抢在今天跟他说那些话的意思。&ldo;何唯盘下的小酒吧这几天要开业，我答应国庆假期帮他忙。&rdo;

&ldo;已经答应好了？&rdo;夏末不死心地问，小舟瞥到夏末的神情黯淡，心口猛地一跳，又硬生生地压下心底那丝逾越的希望。

他转身去饭桌边，路过夏末的时候伸出手在夏末的胳膊上握了一把。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他发觉偶然的接触总是能平息他内心的混乱和痛苦。

&ldo;那我就只能答应梁澜，跟她和她同学去九寨沟了！简直太没劲了。&rdo;夏末恼火地说，就像一个在抱怨的小孩子，小舟也能听出他的不满多多少少指向自己。

&ldo;你自己不想陪女朋友，就拿我当挡箭牌。&rdo;他在桌边坐下，隔着厨房岛台看夏末的背影。

&ldo;竟然这么说哥哥！&rdo;夏末假装咆哮着，一手掀开锅盖，往鱼锅里扔了一把香菜。

小舟的手指按在木桌的棱角上，&ldo;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梁澜？&rdo;

&ldo;喜欢啊。&rdo;夏末答得轻轻松松，&ldo;那我也不能把自己的时间都扔她身上啊。&rdo;

小舟吞咽了一下，像是要咽下翻腾的情绪，他无奈地望着夏末的背影，终于向后靠在椅背上，释放了身体的紧绷。

&ldo;你是不是故意不跟我玩？你都拒绝我两次了。&rdo;夏末嚷嚷着问他。

&ldo;那怎么可能？&rdo;小舟蹙起眉，转瞬又懊恼地笑了，揉了揉脸，把僵硬的脸也揉松。做个快乐的人，想一些快乐的事。&ldo;你可是我哥，谁也不会像你一样照顾我。就像现在，虽然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一旦重逢我还是从心里觉得跟你很亲。姥姥说得对，人跟人之间是要看缘分深浅的，我从小就知道这点不能强求。我有种感觉，我跟你的缘分可能特别长的。以后就算老了，兄弟也还是能一起喝点酒，凑在一起看场球。&rdo;

他本来也没想要什么，不是么？看不见的时候希望他能多保重，知道有他这个哥哥在，他时常可以很骄傲；偶尔不放心或是太想念，还可以去看他，不像小时候那样只有等待。时不时装不懂事被唠叨一会，心里也是很满足的。

夏末回过头来看他，&ldo;嗤&rdo;地一声笑出来，小舟呆了一呆，就听见夏末说，&ldo;阿呆，你见过十八岁就在想老年生活的人吗？你都一路想到退休了？&rdo;

小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笑了，&ldo;不知不觉就想远了。&rdo;

&ldo;傻瓜。&rdo;夏末掀开锅盖，热气氤氲，小鱼锅咕嘟咕嘟快乐地冒着泡。他不放心地转头看小舟几眼，小舟一直傻呆呆地盯着锅，&ldo;不是吧，你就这么想吃鱼？&rdo;

眼看着小舟像是如梦初醒一样恍惚回神，就那么露出漂亮的笑容，好像小时候那个羞赧的孩子，&ldo;嗯……&rdo;

&ldo;小舟。&rdo;夏末关了火，&ldo;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rdo;

&ldo;嗯？&rdo;小舟怔了一下，坐直脊背。&ldo;谁能欺负得了我？&rdo;

&ldo;别吹了，没听说过三岁看到老吗？何况我认识你的时候，你都八岁了。&rdo;夏末从厨房绕出来，慢腾腾地踱到小舟面前，用缓慢的速度成功地把小舟从身体笔直逼到向后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