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行川没有叼烟,他甚至往身上喷了点清新剂:“怎么说呢,可能我这人对缘分比较敏感。他们查都查了。如果你担心卢小河……郝文策人还是靠谱的,不会误事。”
“查都查了?”李教授哼笑一声。
“明面上的事情交给警方,人家查案比我们专业,刚好也能锻炼一下新兵。”符行川没去看自己的搭档,“咱们这群老家伙得另辟蹊径,双管齐下。”
他话音刚落,电梯里面突然灯光闪烁,疯狂颠簸,电梯厢里弥漫起焦糊的味道。几秒后,电梯发出沙哑的“叮”声,停在一个未知楼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
门外的景象出乎意料的正常。要是换了别人,可能会以为这里是某个高级酒店的走廊。
走廊里布置着昏暗温暖的光,通铺了带花纹的驼色地毯,轻柔的音乐和香氛一起飘飘荡荡。走廊两侧,一扇扇门扉紧闭,上面只有一个个孤零零的数字门牌。
两人踩过绵软的地毯,朝走廊尽头走去。到了快尽头的位置,符行川终于止住脚步,停在一扇门前。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来客,他们身后的门里响起骨骼摩擦的钝响。有什么庞然大物接近门口,老人的轻声哼笑从门缝里淌出。而两人面对的房间一片寂静,门缝里只有纯粹的黑暗。
符行川无视身后的异状。他屏住呼吸,恭恭敬敬敲了三下门。
“焦部长,打扰了。”他小声说。
喀哒一声,门锁自行弹开。
房间非常宽敞,布置也像极了酒店——如果屋子没有被样貌可怖的电线覆盖,它与其他酒店的总统套房没有差别。
然而此时此刻,那些怪异的电线爬满墙壁,钻进墙纸。乍看像是变异的血管、或者某种神经网。在那堆黏答答的“电线”中央,立着一个……难以形容的东西。
粗略看去,那是一位靠坐在床头的女性,她打横抱着另一位娇小的女性。
但那只是隐约的形状。
她们紧紧相拥,皮肉黏连,身躯质地像金属又像塑料。大小不一的显示屏嵌在她们的体表,遮盖了一切生物的特征,屏幕上面疯狂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抽象图案。只看轮廓,她们——它——像极了一块初具人形的黄铁矿。
只有那些带有血肉质感的“电线”,还昭示着她们“活物”的身份。
两人走到床前的那一刻,符行川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符部长将它轻轻放在床脚,打开了免提。
“那边,确实,有,新人。”
一个语调怪异,仿佛合成音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但,人,不完整,无法确定,位置。”
李教授收敛起全身的锋芒,语气几乎是温柔的:“人数呢?”
“七个,左右,他们,太远,不完整,找不到。”
这些词汇仿佛是从不同人口中截取出来,再粗暴地拼在一起,听着让人浑身不舒服。
“他们都,还活着,不该,在这,但我,没有锚点。”
符行川皱起眉:“原来有樊涌还不够吗……”
“崩溃的,疯子,没有,用。”听筒里的声音立即回答,“思想,太碎了,太碎了。你们自己,看报告。”
“给我,完整的,精神。我才能,翻译,你们,那边的,坐标。”
“啥?”符行川脸上露出些茫然。
“我们必须将受害者的‘确切想法’同步给她。这样她才能找到受害者在‘那一边’的位置,然后再反推出‘现实世界’的位置。”
李教授踩了符行川一脚,咬着牙给搭档翻译。
“类比一下,类似于关键词索引定位。”
“对。”那个怪声里多了点赞许。
只要他们能确定受害者的现实位置,不仅能以最快速度救人,反查真凶易如反掌。但要解析受害者的实时思想……
“寻找受害者,首先要解出受害者的思维。但接触不到受害者,我们根本确定不了他们的想法。这是个悖论。”李教授皱起眉,语气保持了和缓。
“呵呵,没用的,东西。”那声音嘲讽。
符行川:“呃,焦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