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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阿宝(四十九)
六月十八是阿娇的生日。因为阿宝大大咧咧,锦延早已吩咐人代她备好了礼物,她不过转手送去即可。虽然阿宝上次答应去看阿娇,但却一直托故不去。这回阿娇见着她,又是一阵嗔怪,末了,却又亲亲热热地问她要不要换个大些的地方住,要不要多几个人使唤,阿宝一一推辞了。武姨母等人虽然还直呼她的名字,却终究不如从前那般随意了,她坐着,她们便都站着,她叫她们也坐下,她们却依旧束手束脚的。
阿宝吃了几杯酒,觉得甚是无趣,又乏得很,没等宴席结束,便托故早早走了。
自阿娇那里回来后,阿宝便觉得头有些晕,且四肢沉重,整整睡了一日。次日起来,还是照旧,并无好转,阿宝便心疑自己是中了暑,更是整日躺在屋子里,外头也不敢出去。她躺在床上无事,身子也不大动,吃的却不少反多。桑果栽种在后院里的黄瓜结了许多,她每日里摘上几根,用井水泡着,歪在屋子里慢慢地吃。
阿宝身子不适,却又担心四姐家里的情形,便叫桑果独自去了几趟。桑果回来后说道:“四姐家里还是老样子,四姐夫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小宝儿已经会走会跑了。”
阿宝在屋子里闷了大约十来日后,觉得身子稍稍好转,只是口中无味的很,便叫桑果给她烧些辣的菜吃吃。桑果怕她身子不适时吃这些要上火,因此只当做耳边风。但桑果自己也爱吃辣,怕勾起阿宝的馋虫,只能背地里偷吃。桑果每每偷烧辣的菜时,阿宝其实都闻得着辣味儿,实在馋得慌,便也时常趁桑果不在时去灶房里偷辣椒吃。
又一日,桑果去找武姨母说话,阿宝熟门熟路地去灶房找辣椒吃。锦延这一日来得早,见阿宝正独自在灶房里忙活,进去一看,见她正手脚麻利地炒菜烧汤,饭桌上摆了四个已做好的菜。一个蒜泥辣椒拌黄瓜,一个青辣椒木耳炒鸡蛋,一个红辣椒炒肉片,一个青辣椒炒红辣椒。锅里正在烧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汤,她正要往里撒干辣椒面儿。
锦延被呛得连连咳嗽,赶紧把她给拽出来,对她瞪了又瞪。她嘴唇艳红油亮,两颊绯红,额头上微微有些汗,大约是一边做一边捏着吃,不知道已经偷吃了多少辣椒。
桑果从武姨母那里回来,随即被锦延叫去问阿宝近些日子的饮食起居。桑果在他面前至今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被他蹙眉问了两句话后,竟吓得哭了。
阿宝跟他赌气,饭也不吃了,倒了些水漱口,不知怎地,竟干呕了两声,给锦延听到了,立时便命人去叫大夫来。阿宝自己也吓了一跳,自言自语道:“难道我这是要死了么?”爬回到床上去,拉了被子蒙了头,闷闷地睡了。
大夫赶过来时,阿宝已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只觉得手被锦延拉出帐子把脉,迷迷糊糊当中,依稀听到大夫说了句:“……两月有余……”还想打起精神听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奈何才翻了个身,就已睡着了。
阿宝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醒来时,天色还亮着,微风吹进窗内,后院竹叶沙沙轻响。锦延正躺在她的身侧,手里翻着一本书,见她醒来,他将手中的书放下,侧过身子,单手支颐,含笑看她。
阿宝便想起呕吐的事了,怕自己生了什么重病,也不敢开口问他大夫说了什么。只伸手摸摸他的面颊,从他一双微微上挑的剑眉摸到高且挺的鼻梁,再抚过他的嘴唇,最后停留在他下巴正中微微凹陷之处。
阿宝心里涌起一阵酸楚,深深地盯着他看,看了许久,才沙着嗓子艰难苦涩地问:“我可是生了什么病?”
锦延俯身,把头埋在她的胸口,闷笑了两声,道:“傻阿宝,你有了我的孩儿了,已有两个月了。”
柔安与阿娇也相继知道阿宝有孕之事,二人皆是大喜,络绎不绝地遣人往渡月居中送东西送人。渡月居中又多了几名婢女,偏屋住不下许多人,锦延便与阿宝商量,叫她搬去大些的地方住,阿宝不愿。阿娇遣来送东西的一个老婆子嘴甜,称阿宝为“宝夫人”,阿宝气得脸色煞白,摔了茶壶一个,砸了茶杯两只。众人吃惊,不解何故。
锦延惟有叹气,遂不再勉强她。
七夕夜,桑果早早备了瓜果乞巧,满院子的女孩儿说说笑笑,穿针引线,比着谁的手最巧,阿宝却打不起精神来。锦延过来时,见她正歪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打哈欠,便将她拉起来,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两人出了府门时,阿宝笑问:“今儿七夕,你都不用陪你的两个老婆了么?”
锦延并不答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照例还要给她额头再来个爆栗子。及至两人上了马车,她正掀了门帘往外探头看时,他在她背后忽然说道:“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与她们……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宝便想起上回桑果所说的那番话来,心中没来由的高兴起来,回头看他嘿嘿傻笑,扑到他身上,上上下下好一阵揉搓。
两人来到夜市上时,阿宝更是生龙活虎。锦延在她身侧,不动声色地将她护住,以防被行人冲撞到。
路上,阿宝老是对携手而行的青年男女吃吃发笑,笑得好几对男女慌忙松了手,逃也似地快步躲开。她却忘了,她自己与锦延也是牵着手走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