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胖子听着这家的存量,楞神片刻。
他不由自主看了钟应忱一眼,忽然想起方才去往每一家时,虽然所报数目不同,却没有一家说吃不下。
也没有一家道这数目只买了他家船上数量一半,不能同时往来两镇之上,而拒了的。
这个小子,莫非才是神仙不成?!
最后七千斤筹得的异常顺利,钟应忱最后清点了一遍今日筹得的叶数,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晃晃悠悠落了地。
李胖子偷偷用眼角瞄着钟应忱,正在心里思量时,钟应忱忽然抽出最后一张银契,双手递给他,在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深深一揖。
怎敢让神仙给他行礼!!
李胖子两腿拔地,蹭一下往后跳出老远,语无伦次道:“折寿!折寿!神…兄弟快与我分说分说,你是怎生知道他家剩了这些桑叶的?”钟应忱道:“之前不是也托了大哥,帮我问各家卖给叶行多少桑叶?”
他之前统算各船桑叶时候,对各家手中桑叶存量心中清楚,但凡能找一船筹集的数量,绝不拆分成两船。
李胖子恍然大悟!
钟应忱走后的每一息,对于秦司事来说都是个煎熬。
他宛如身在一条大船之上,四下皆是雾,找不到方向也不识真相,若说先前他还对钟应忱存了一丝疑虑,那么当叶行匆匆来人,请他过来相商事务之时,那一点侥幸也被压得粉碎。
两下里流言相撞,炸出东栅瀚溪十里荒芜,他想起自己还是个往来在河上的小掮客时候,季司事拍着他肩说的一句话。
“虽说商家重利,可这对不起良心的钱,拿着是要下油锅的!”
一晃几十年,他的心仍旧滚烫,可说出这话的人啊!
他多想当面问一问,你还记得吗!
为免打草惊蛇,钟应忱再进秦宅之时,是趁着皓月高悬的晚上。
“二十万斤桑契,尽在此处!”
秦司事一下子站起来,迅速将叶契翻看一遍,眼中难掩惊愕。
他遣钟应忱出去时,也没指望他能筹多少回来,只道:尽力便好,若非怕早早派了自家人出去收桑叶,惊动了季家,他断不会将时间浪费在钟应忱身上!
可是,钟应忱交出了一份漂亮的答卷!
桑叶买卖,最重信义,对卖家尤甚,常有点头成交一说,一旦签契,几乎再无反转。便是之后柳安镇不再来船,行内明面账上的桑叶足够接下来两到三日之数,再加上钟应忱筹到的,七日之内无虞。
七日一过,叶价趋平,便为叶行争到了求生之机!
“好!好!”他重重拍着钟应忱肩膀,只能不停重复着这句话,数个小厮抬了一个红木百宝嵌的箱子,吃力呈了上来。
秦司事将它打开,顿时银光闪耀,满室生辉。
一排排金花银整齐码放在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