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绽梅,两位请。”
池小秋开了盖,对着一盅热汤发呆。
小银勺从蜜罐里舀出来两丸东西,等投到了盅里,就看见两朵将开欲开的玉梅花本来紧抱着花蕊,此时让热汤一冲一泡,在水里冉冉而开。
池小秋学着钟应忱,喝了一口汤,有梅花香,有蜜糖甜,除此之外,还有热汤烫。
池小秋忍了忍,没忍住,悄悄问钟应忱:“就这一点汤,就要八十文钱?”
北桥的钱似乎有点好赚。
再等得片刻,池小秋等到了她的第二道菜:傍林鲜。
池小秋一看:这不就是煨竹笋么!
又一个好看的盘子,墨竹淋漓的盘子里点缀着十来片竹笋,钟应忱另外的一百二十文,便交代在里面了。
“就这些?”池小秋有些生气了,骗钱么不是!
伙计诚惶诚恐:“可是这煨笋的水不合口味?还是煮水的叶子娘子不甚满意?这边还有从另外一地挑来的山泉水,再给娘子做上一份何如?”
“不是…跟这水…是这笋…”
池小秋觉得她和这家伙计想的不是一回事,可看他尽心尽力,也不好意思为难他,便只能问:“你家的…傍林鲜便是这些?”
伙计诧异地看她一眼,又迅速垂目:“我家是特意趁着太阳未出,竹露未干时扫了竹林里的落叶,接了山泉水,正在这片林里挖出的笋子,运到这里不过一两个时辰,再不能更新鲜了。”
池小秋放弃了同他交谈,自己一片片夹了竹笋,吃一口便数上一回:“十二个钱,二十四个钱,四十八个钱…”
她问钟应忱:“这样费事,图个什么?”
钟应忱见怪不怪:“原是山人隐逸之士长居山野间时,随手做下的风雅事,让城里的人学了来。”
转了一整圈,池小秋大概知道了,这些菜名绕来绕去,就是为了不让人看懂什么食材做的,据说,这样便叫做风雅。
比如高秋游事,就是一个蒸葫芦,煿金煮玉就是把煨竹笋,改成了煎竹笋,山海羹,就是把山上的竹笋蕨类,和水里的鱼虾一起做成一碗粥。
池小秋感觉自己已经学到了此种精髓,她拍着钟应忱道:“兄弟,回头我这边做了菜,还要烦你起个这样好听的名字。
池小秋花了五六天将其余四桥全部逛了一遍,中桥东桥南桥因靠近几大埠头,人群相似,池小秋也最熟悉。于是她便把自己的铺子,临时从福清渡,搬到了北、西、中三桥的连接处,一个叫云桥的地方。
常宝官和常娘子每日看小秋铺上,总是暗戳戳讥讽两句,这回一听说池小秋要走,都慌了神。
“云桥一月的租子可贵着哩!小秋妹子,那里可难找咱们福清渡这样的实在人!”
可不是,实在人每个月净赚四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