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钟应忱数着人头定了四座,既是有一两家紧着本子排出戏来的,到时候看棚里头人必不会少,若是晚了,怕到时候赶不着前头的。
八月十五,团团圆圆,池小秋对于这个可以吃月饼的时节十分期待。
薛一舌教她做月饼的酥皮,熬出来的猪油雪酥酪一般,跟面粉活成水油皮和油酥皮,两相碾合,搁上一会儿,按成中间厚四边薄的面皮,便开始放馅儿了。
薛一舌惯常做的是苏式月饼,里头有松子仁,核桃仁,瓜子仁,掺上冰糖猪油,韩玉娘见他无论做酥皮还是做馅,上来就是满满一勺子下去,心疼地几乎要叫起来,薛一舌却浑然不觉,只与池小秋道:“这月饼最难的便是起酥皮儿,油放得多,便好吃,可也不能太多。”(1)
韩玉娘瞧着少了一半的猪油腹诽:若这还不算多,那什么才叫多!
这样蒸出的酥皮月饼松软甜香,酥皮一抿便能咬开,里头的馅儿有着果仁的脆香,又有冰糖的甘甜,猪油加了一分柔腻,池小秋按着薛一舌的步骤,原模原样地擀着酥皮,闻着油香味儿,心里思索:想来这样的月饼供给月神娘娘,她也是欢喜的。
韩玉娘见薛一舌占着厨房,自个什么都做不得,只能去街上买了祭月的斗香,沉水线香一圈圈盘成一个大斗,合香磨成碎末,同木屑一起装在斗内,若点着了,这么大一个斗香可有的烧。
池小秋问她:“二姨,这东西得要多少钱。”
韩玉娘看着这香,心中满意:“才六百个钱。”
池小秋吃了一吓:“这么贵!”
韩玉娘忙要捂了她嘴:“这可是要拜月的,小心让月神娘娘听了怪罪!”
池小秋肚里头嘀咕,难不成这酥皮月饼做来不是拜月的?
合着钱花在吃食上便是精贵,花在别的上头就是物得其所。
池小秋手上不停,一上午便蒸了精精巧巧十几笼的酥皮月饼,拿到云桥铺上,不到天黑便卖个精光,再往高家徐家都送上一份,忙活了一天,便赚了个大家高兴。
各家都买了这月饼去,和着金橘黄柚晚瓜枣栗一同放在盘中,祭月之后阖家一同吃了,一年便无分散之时。
高太太本来正在整治家事,听说池小秋又送东西过来,不禁冷笑一声。
她跟自己房里嬷嬷道:“南边新送来的一篓子螃蟹,都给那丫头家回过去。”
嬷嬷惊道:“那可是才从湖里捞上来的,外头再见不着这样的肥的!连太太老爷还没尝过,便送了她…”
高太太道:“都送过去,她以为会做几道稀罕菜,便能扯住溪哥儿了?”
莫要以为她不知道池小秋打的什么心思,不过是想着送些礼便能攀扯上些关系,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来一往之间,情分便欠在这里。
做梦!便让她多见见好东西,莫要以为人人都这般眼皮子浅!
钟应忱进门时,便见池小秋对着一个收紧了口的竹篓子,喜不自胜,自己不禁也笑开了。
“见着什么,这般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