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后哪里都没有去成,但太宰治和泽村日菜在东京停留的时间却比一开始计划中的长。
太宰治从躺在床上只能稍微挪动手指,到满医院到处生龙活虎地乱跑只花了短短一周,让没见识过他惊人恢复能力的东京医生惊掉了一地眼球。
自从能下床之后,他就不停地试图从医院逃跑,但每次都被泽村日菜及时发现抓了回来。
“医生说至少需要修养半个月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完全好了,难道日菜更相信医生而不是我吗?”
太宰治反驳道,他将自己整个人挂在泽村日菜的胳膊上小幅度地晃来晃去。
“回家吧,现在启程,晚上就能吃到日菜做的饭了~”
泽村日菜差一点就被他迷惑得同意了这个请求,还好及时止住话头,拿过床头柜上挂着的日历挡住了微微发红的脸。
“现在是5号。”她用红笔数了五个格子在数字十上画了个圈。
“等到太宰先生数到10,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太宰治不高兴地接过笔,“……总感觉日菜像在哄小孩子。”
但十号总比他从医生那里得来的出院时间早了不少,所以他还是自认为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而泽村日菜撑着脑袋看着他将那个日历挂在床头,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地笑。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其他一起同行过来东京的剩余四人都已经回到了米花町。
他们启程的那天泽村日菜的脚伤还没有完全好,只能在病房里暂作告别,铃木园子差点又忍不住抱着少女依依惜别地大哭一场。
那天的情绪爆发像是一场梦,事后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但位于风暴中心的两人却又都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就比如泽村日菜会无意识地开始对太宰治散发起自己的控制欲。每天深夜都会惊醒,然后转头去看旁边另一张床上的人还在不在。
她甚至在太宰治能够下床的第二天,就忧心忡忡地去询问医生能不能转到楼层低一点的病房,被拒绝之后更是每天检查数遍窗户的锁扣,似乎生怕某个人忽然觉得天空很美就这么跳下去一了百了。
直到得到太宰治‘虽然在医院跳楼的后续处理会很方便,但可能会惊扰到其他病人,而且很痛。’的回答之后,她才稍微安心了一点,没再继续这在外人看来颇有几分神经质的行为。
但是泽村日菜知道,如果太宰治真的想做什么,没人能够真正阻止他。
不,或许是有的,但那个人肯定不是她。
她一边绷紧身体里的那根弦,又害怕因此招惹太宰治的厌烦,但他又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对她的态度比起从前稍微亲近了些。
两人之间的关系看似是由泽村日菜主动,但握着那盏天平的人却一直都是太宰治。
他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从对方给予的筹码中来选择着自己能够对应放上去的东西,一旦超过或是减少都会立刻逃开。
他无比精准地掌控着泽村日菜的心理状态,当那根弹簧紧绷得快要断裂的时候就会走近些,而当她幻想着更进一步的时候又会离远一些。
多亏了这样的态度,泽村日菜才从慢慢那种危险地状态中走了出来。
而当她向从前回头看去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有迹可循。
太宰治一直都是那个模样,自顾自亲近的人是她,见到他那么真诚地渴求死亡时,抗拒不想接受的人也是她。
她抓不住他,也留不住他。
既然如此,至少要让同他在一起的日子都变得没有遗憾才好。
泽村日菜想。
当日历上那一排日期都被红笔划满,两人在众多医护人员的目送下走出了医院。
泽村日菜对他们挥手告别的时候,有几个年轻的男医生忍不住满脸悲愤不舍地别开了头,又生怕她觉得自己被避开而难过,于是更加用力地回应着挥起手来。
太宰治也凑热闹地招了招手,却见和他对上眼的人都纷纷身形一僵,立刻转移开视线。
他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我长得很讨人厌吗?”
泽村日菜拖着行李箱,认真端详了一下太宰治的脸,“……不,太宰先生很好看。”
太宰治于是道:“那为什么他们对我总是一副避之不及地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