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夫人指挥下人布早餐,一块蛋奶小饽饽,一碗新鲜羊乳,还有一碟酱肉片果蔬拼盘,都是鹭子平时吃的,水夫人并没有就前日的风波大惊小怪、极尽安抚之能,相反,她极力的淡化那一切,让这一天的清晨像之前任何一个寻常的日子,揪着耳朵把那个懒被窝的小鸟拎出来,穿衣洗漱,顺便日常一训。
“要洗耳朵后面……刷牙不许糊弄事,要刷十下,快点,妈妈数着呢。”
“毛躁躁,衣襟没系好。”
“我看不到嘛。”
水夫人心头一窒,伸手给儿子整理衣服,并用轻快的语气调侃,“也就这几天,我看你一会吃东西能不能吃到鼻子里去。”
因为父母的态度,水清浅不担心眼睛,暂时看东西模糊也仅仅是暂时罢了,爹妈和郎中爷爷都说没有事,他就坚信自己没有事。可其他的事情却不那么容易轻易抹过去。水清浅早餐吃到一半,忽然停下来,定定的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妈妈,她扒我裤子了。”
水夫人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冲进了脑子里,怒火烧的她视线都仿佛有点模糊,还有嗡嗡耳鸣。若不是水庄主昨天反应及时,后果……水夫人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勉强自己把声音平复下来,一开口,还是标准妈妈温柔的声音,安慰,“他们是坏人,鹭子。好人是不会干这种事的,坏人做坏事,任何坏事都会发生,她可能会做出比掐屁屁更恶劣一百倍的事,然而,你没有受伤,所以,妈妈依然觉得很幸运。至于剩下的那些,鹭子有一颗大心脏,遇事积极、乐观、自信。吹吹风,脏东西就都不见了。”
只是被摸了一下,罢了。
妈妈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水清浅转过心思,心里的那个疙瘩似乎小了点,严格说起来,水清浅第一次被扒裤子还是阿昭哥哥下的黑手,还给打屁股了呢,可疼了。但阿昭哥哥教训他的感觉跟前日被掐屁屁根本不一样,蝎子精让他觉得恶心。眼下水清浅还不能理解发生的那一切背后的龌龊,他只是感觉不好的,被摸的时候很恶心,但就像妈妈说的,他该庆幸,幸好对方没有趁机扎上几刀,或者涂上蚀骨穿肠的毒药什么的,所以这样看,他也不用太在意?
“所以,就当……当……像裁缝大婶捏我胳膊,捏我脸那样?”
“不一样,这次更恶劣。无论如何,捏别人的鸟鸟和屁屁都是恶劣的,她是坏人,而裁缝大婶,只是,我们远着她们罢了。”
“恶心的蝎子精!”
“啊,小胖没事吧?”
“他没事。我必须得说,多亏水霸天水大侠的临危不乱,智勇双全。那伙人本来是要绑架苏家小哥哥的,因为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所以苏家小哥哥也得以平安归来,还有你放的那把火……”水夫人把话题转向夸奖,夸奖在水霸天水大侠的帮助下,官府擒获三个人贩子,大侠光芒万丈,江湖留名,万人敬仰,吧啦吧啦……语气轻快的狠狠夸了一顿,水大侠被夸得有点飘,什么恶心呀,蝎子精啊,哪里比得上灿烂光辉的大侠光环,那些不好的回忆仿佛初春的残雪,太阳一出来,就无所遁形的渐渐消散。
在随后的几日,水庄主夫妇密切注意了儿子的情绪,水大侠的情况良好,哪怕是夜里独自睡觉也没有出现任何惊醒梦话之类的不安表现,这对父母才算慢慢把心放回肚子里。
水庄主知道这世上有拐子,但真没想到这种事会有一天发生在自己家身上,好在鹭子机灵,好在救援及时,好吧,水庄主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按他原本的计划,找到孩子,拐子什么的就直接就地弄死了干净,他也没那份走正常律法程序,去告衙门打官司的闲心。可推门一入见到那副场景,水爹当场怒火直飙心跳一百八,差点爆血管。弄死干净?呵,那一瞬间,水庄主发誓要掘了拐子老巢,屠尽对方满门,断子绝孙。更别提,水清浅后来的失明,让水庄主的报复计划恐慌性的三步起跳。
也亏的水清浅暂时失明,行动不便,所以没有看到一路跟他们一起游玩、会用狗尾巴草编小兔子给他的船工大哥一身血煞之气的来拜访他们。船工大哥当然不是单单的船工大哥。别忘了,水清浅的外公可是三十六路总水瓢把子呢,老人家可就这么一个亲闺女和亲亲小外孙。
有这股杀人手不软的凶人帮衬,在水庄主刨根问底,掘地三尺挖老巢的狠手下,调查结果却告诉他这事儿恐怕来头不小,能嚣张的明目张胆绑人、买卖、经营销魂窟,怎么可能只是区区某个风月场子撑起来的能量?跟他们原本预想的不同,个中势力并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贼窝,允许水庄主带人堵门,杀个三进三出。这事,怕要仔细准备一下。
水夫人看完那些触目惊心的口供,还给水庄主,“听起来,这还是冰山一角了?”仁术先生没有‘誓要涤荡人间一切不平事’的圣人情怀。只是母亲教导:做人要有良知;她父亲则教育她:敢犯到自己头上,就没有善了的可能!
水庄主卷了卷纸筒,就着蜡烛慢慢烧掉,供词他们看过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所以就像处理那几个小卒子一样,一把火烧了干净、省心。跟替□□道的伟大情怀没关系,他们犯了自家小鹭子,又祸害了不知道多少孩子,注定要遭天谴。
水庄主心平气和的定下章程,
背后主使,马前喽啰,利益既享者,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