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子律,你说说你,想赏你点东西都不知道给什么好。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孤家寡人的过下去?”是感慨,也是试探。
以前石恪不在乎,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小孙孙了!而且,儿子也要长住帝都,不再隐居乡野……你说,他家小鹭子怎么能那么那么可爱呢!好想把孙子抓过来,么么亲上两口。算一算,他都好几个月都没见到孙子了,包括过年。他家阿衡最不是东西,你说你都决定不再隐世,还非得耗着这几个月干嘛?带着儿子给亲爹拜个年不行吗?去温泉庄子也不知道邀请他一下。
石恪思绪一飘,心防就有了漏洞,尤其今天,如果幸运的话,他今天都可以看到孙子的,结果生生被破坏了。想起孙子,就想起上次小鹭子还很惋惜的跟他讲木偶被弄坏了,都没法修……那小脸儿委屈的哟。
“臣听说内务司那边有从横州贡来的玩偶?”
“玩偶?”嘉佑帝一愣,宫里没几个小孩子了,他最小的儿子都十五了。还有两个女儿稍微小一点,但也到了学刺绣插花的年龄,应该不会再玩娃娃了,所以皇帝也记不清,“……好像有吧。”
“如果有,臣倒是不介意官家赏臣几件玩偶。”
“给孩子的?”圣人有点懵。
“呃嗯………………”石恪拉完长音,忽然挑眉一乐,一脸得意劲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嘉佑帝懵了:这老狐狸不是从来不留把柄吗?
“你你你……给朕把话说明白了,你这(~ ̄▽ ̄)~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以前,陛下曾经金口玉言承诺过,如果我有孩子,我家孩子的婚丧嫁娶,未来的人生之旅,这都是臣的家事,对吧,官家?”
“嗯……啊?”这是石恪第一次透露家事,此举绝非寻常,嘉佑帝甚至有点被惊喜砸懵的眩晕感。
“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家小,你……”
“臣什么都没说,就是请官家赏几个玩偶吧。”但石恪那表情明显就在说,‘就是你想的那样但有本事就去查反正我不主动交代你问也没用打死我也不说’
嘉佑帝尽管才智平庸,心软重情,当断不断的优柔等诸多缺点,但在为人品格上却有很多闪光之处,比如现在。在石恪什么也没说,所有事情都没有很明朗的前提下,嘉佑帝忽然起身,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飞龙佩剑,放平,先是高举过顶,然后落在胸前,郑重交给石恪,“绝不干涉卿的家事,这是朕的承诺,君无戏言。”
石恪行了大礼,正式接过。十年君臣相得,他了解嘉佑帝,既然他应承了,就不会改变。
“外公……”姬昭终于憋不住,开口了。
定国公捋着胡子笑了,“不错,定力见长。进门到现在,跟我下了两盘棋才忍不住。”
姬昭却没有一点说笑的心思,他不懂,所以他很焦虑,雄山县,那是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听都没听过。
“昭儿,你说实话,那个位置,你想吗?”
“想!”姬昭没有半分犹豫,斩钉截铁。
原本大哥在时,他没想过,他认了,大哥大他十八岁,他刚出生,他大哥都开府了,大哥对他不错,对他们一众兄弟都很好,所以他也从来没想过跟大哥争,但现在又是另一回事了。
“昭儿,明白当初我为什么要你去潜港,去跟你小舅舅一起出海练兵么?”
“因为我非长非嫡,没希望……”
“昭儿,”定国公一改之前笑眯眯的慈祥,一张老脸散发着一股杀伐果断又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精的味道,“今天的话我只说一次,你听了,烂到肚子里,能懂几分是几分。”
“昭儿,你出身高贵,你的母族茂盛□□。就算今日我不在了,你舅舅身为帝国海军总长,威名四海,一样能成为你的靠山。论性情操守,文韬武略,你样样出挑,在你一帮兄弟里,你的才华是数一数二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母亲早逝,你年龄渐大,我不能让你在宫中久留,太危险,你懂么?”
“孙儿明白。”姬昭点头,所以他才会十二岁的时候离京投奔舅舅,并没有怨怒之言。跟在海军总长身边学习统领帝国海军,听起来多牛掰啊。可是对于一个皇子来说,那是边陲海防,无根之萍,更像自我放逐。只是帝都环境太过复杂,比起什么虚无缥缈的权势荣耀,姬昭在外公的指点下选择了小处着手,至少抓住点什么实权好处才是真的。事实也证明,这三年的历练很有用。姬昭在帝国海军将士那里留了好名,三年的聚少离多,也让父子之情变得更珍贵了。
“不,很多事,你不知道。”定国公的老狐狸眼睛一眯,“你想想,你母亲的出身才情万中无一,连去世的元后也比不上。你从小聪慧,受尽宠爱。你们娘俩在宫里可以说无人与之争锋,可直到你母亲去世,她都没有被追封为皇后……”
姬昭气息一滞,胸口某个地方刺疼了。
“昭儿,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定国公摇头。
立储,无非就是在长与嫡之间选择。先皇后一生无子,她去世的时候,皇长子都十二三岁了,那个时候如果皇帝续弦,就意味着将产生嫡子,后宫中不乏出身高有资历的,有妊有功有儿子就意味着有机会。还有宫外,各家有女儿的能送进宫争一争的莫不蠢蠢欲动。那阵子朝上朝下是有点波澜诡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