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中出现了一众蒙面黑衣人,一张满天大网从天而降,试图罩住他二人。
在萧绎棠的炫光剑法之下,听得一声声尖锐的叮叮铮铮,金丝织就的捕网就这般被他割落成漫天丝雨,黑衣人见他突出重围向前疾驰而去,自然不肯罢休,纷纷持剑飞身欲将他包围。
萧绎棠听得身后一阵厮杀声,知晓那是暗卫再与那些人缠斗。他毫不心疼地用承影拍打着马臀,瞬间青骢马上血痕淋淋,马儿吃痛之下快如闪电,向华亭山下疾驰而去。
暮色之下,在他抄小路沿路留下记号后,一个时辰后骑行至山脚下的村落前。
见村边的一户人家门前落了锁,透过缝隙向内望去,像是许久都不曾有人居住。
萧绎棠用力拍了拍马臀部的创口,马儿一阵嘶鸣,甩蹄向山路飞奔而去。
梁竹音一脸担忧地询道:“殿下,可是魏綦的余党?”
萧绎棠拿起承影将门锁削落,拉着她进入院内,“目前还不能确认,我已经留了记号,卫恒会尽快赶来。”
他推开了紧闭的木门,见一室尘土,急忙屏住呼吸,拿出绢帕捂住梁竹音的口鼻,蹙眉说道:“此地过于脏乱,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去看看其他人家。”看到屋内的木箱后,想了想打开翻找一番,见只有女子的衣裙,犹豫了一瞬,还是拿了两套出来。
他与梁竹音的衣饰太过于贵重,极其容易遭到瞩目。
如今天色已晚,总不能让她陪着自己挨饿受冻。
萧绎棠将其中一套略短小些的水红色加棉衣裙交给梁竹音,“换上,掩人耳目。”
“殿下您呢?”梁竹音接过衣裙后,诧异地看着他手中另外一套青绿色的女子衣裙,“难道您……”
萧绎棠坦然看向她:“保命要紧。”捏了捏她的小脸,“这回是迫不得已又让你见识一番,下次想见可没机会了。”
“若没有我在场,殿下自然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梁竹音岂能不知自己就是个累赘。
萧绎棠不愿她自责,赶忙抬起手:“这女子的衣衫我不会穿,你帮帮我。”看着在他身前忙活的小媳妇,想了想说道:“过会子别人问起,就说咱们是姐妹。我为长姐,你是幼妹。”
梁竹音低头一笑,帮他将发间的玉簪摘下,将一头墨发简单收拢在一处。心中无比庆幸他平日里喜欢穿儒衫,若今日头戴金冠,还真不能随意舍弃。
虽然现在来看危机并未解除,但有他在身旁,就像是强有力的护盾,并未让她生出丝毫的担惊受怕之心。
梁竹音见他将换下来的衣裳塞入炉灶内,忍不住说道:“殿下,这衣裳若拿去变卖,也值几两银子呢!”
萧绎棠起身后拍了拍手中的土,嘲笑她:“傻话,试问你我衣袍哪间当铺敢收?虽然不是公服,单这宫绣早已说明一切,若这家人春暖后回来居住,一时贪心拿出去变卖,只能为她们惹来杀身之祸,并无其他。”
梁竹音吐了吐舌头,靠在他肩上,“姐姐所言极是,妹妹受教啦。”
“没人时,唤夫君!”
“我总要提前适应,姐姐……”梁竹音身子一扭,在他伸手之前哈哈笑着,提裙跑了出去。
萧绎棠见她丝毫不担忧安危,心中对她更是疼惜。见炉灶上放着一个竹篮,顺势提起,有模有样地放慢步伐,收起了男人气势,追寻她而去。
他将梁竹音拉至身旁,忍着心疼往她莹白的小脸儿上抹了两把泥土,也在自己脸上装扮了下。
梁竹音会意,勾着他的手臂,看着他关上院门向村中走去。
路过窄篱笆院墙,见一名婆婆在院内生火造饭,那粟米粥的香气挥散在四周。
萧绎棠拉着梁竹音站在被风处观察片刻,见进进出出只是这一名婆婆,低声问道:“这户人家像是就只有这名老妇人,不若我们就寄宿在她家可好?”
梁竹音自然毫无异议。
随着噹噹噹的敲门声,传出一声苍老的声音,“谁呀?”
拉开柴门见是两名灰头土脸的小娘子,迟疑问道:“两位娘子怕是认错门了罢?”
梁竹音见萧绎棠按了按她的手,知晓怕他的声音露馅,只得福了福,“婆婆,我与姐姐出门串亲,回归途中遭遇劫匪,所幸被一名侠客所救。但是侠客说男女大防,不便携我二人归家,便离开了。如今天色已晚,能否在您家借宿一晚,待明日一早就离开。”
婆婆见这说话的妹妹两靥绯红,盈盈犹如水波的双眸中局促不安,心立刻软了下来,“若你姐妹二人不嫌茅舍陋室,老身自无二话。”侧身将她二人让了进来。
萧绎棠见她转身盯着自己看,咬咬牙,学着那女子放慢脚步,却终究做不到扭腰扭身。
“小娘子,你姐姐可是腿上受了伤?”
梁竹音强忍着笑意,见他走路的确犹如瘸了一般,低声回道:“姐姐像是路走多了,腿脚有些酸痛,婆婆不必担忧。”
婆婆跟在后面盛了两碗粥,嘟囔道:“这女子身量如此颀长,我活到这个岁数,至今第一次得见。”进得屋内,见他虽然没有身旁的妹妹长得甜美喜人,但眉眼间如此秀气,端坐在凳上,仪态万方的样子也不像是名男子。暗暗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
“家中只有粟米粥,两位娘子将就着喝一些果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