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随着直棱门地推拉声,裴玠看着眼前的人,堵在胸口里的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片刻才挤出一句,“夫人,随我回家。”
桑朵单手撑着桌几还未起身,听得有人唤她夫人……
她低头哈哈一笑。
那家伙从未唤过她夫人,只疏离地唤她郡主。是谁这般大胆竟敢占她便宜!
她抬头,眨了眨眼看着眼前风尘仆仆之人,眼中的笑意迅速化为冷冷的斥责:“和离书已写,我与你再无瓜葛。”
裴玠最不愿听到的话还是从她口中说了出来,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将她带回家。他不顾一切地上前捉住她的手腕,却被她大力推搡着,“你松手,你给本公主松手!”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什么都答应你。”裴玠握住她的手腕更加不愿再松开。
桑朵根本不信一向淡漠的他居然能说出这般话,心中不由得万分委屈,倔强地与他对视,“跟你回去做什么?看着你继续冷漠对我?”用力推开他,“你既然不喜欢我,那便撒手两不相欠。”
她见裴玠双手握拳,清隽的面孔憋得通红,见他追过来却什么话都不说,心中隐隐的期待立刻化为乌有,指着脚下的酒坛嗤笑道:“你们中原男子就是磨磨唧唧,有种喝了这坛酒在跟我讨价还价。”
知晓裴玠不喜饮酒,那三杯就醉的酒量她再清楚不过,想着将他灌多了好顺利脱身。
谁知他依言抱起酒坛,竟然不顾一切地喝了下去。坛中的酒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流下,浸湿了胸前大片衣襟。
当她反应过来抢下他手中的酒坛时,那坛中已经所剩无几。刚要说话就被他拥入怀中,“我……”再次抓住她的手腕时,却滑落在地醉倒在她裙下。
桑朵顺势被他带倒在地。气得她本想将他扔下自行离开,可手腕被他扼制着,不管如何用力掰扯都是无用。
她没好气地拍桌,向门外唤道:“都给我进来,你们家郎君醉倒了。”
门外守着的侍从只得拉开门拱手行礼,背起裴玠向酒楼对面的客栈走去。
桑朵见他被安置在床榻上,拿出金错刀比划着,示意侍从想办法将她的手解救出来。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想不出办法,那就只能用我的办法。”
侍从心中焦急,只得下跪说道:“郡主,自从您离京以后,郎君在府中借酒消愁等您的消息,听闻您人在洛州,连夜马不停蹄地赶来找寻您,这一路默不作声地换马,不吃不喝,今早到达洛州后得知您在酒楼便直接赶了过来。”
他想到郡主与老夫人一向亲厚,不忘增加砝码,“老夫人与夫人听闻您离京后早就急坏了,全部盼着您回去。”
桑朵听闻被祖母与婆母惦念,心中不由得难过起来。想着既然大家都知晓了,长痛不如短痛,与祖母的祖孙情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看着眼前面色通红,依旧不撒手的人,狠心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却从未想过真的用那金错刀。
裴玠虽然头晕,心急之下试图装醉留住她。
见她听完侍从的话,依旧铁了心想要离开,仿佛叫人隔手一把揪住了衣领,几乎勒得喘不上气。另一只手下意识也拽着她的衣袖哑声说道:“那和离书我永远不会署名,桑朵只能是我裴玠的妻。”
他将扭着身子背对着他的桑朵往床沿前拉了拉,低声说道:“都是我的错,从未想要正视自己的内心。直到她离开以后,逸林轩内寂静的可怕,却到处都是她清亮甜美的声音,每一次响起都会令我心痛无比。这才发现,她就像那涓涓细流,缓缓流淌之下,浇灌着我的心田。”
看着眼前纤弱的背影,他艰涩继续说道:“如今我只想着将她捉回去,问问她说好的一起守岁,说出的话怎能食言。她走到哪里,我便追去哪里。”
桑朵含泪转身看向他,刚对上他的视线却见他慌乱看向别处,听得他轻叹一声,终于说出她从来都不敢想的话。
“裴玠心悦桑朵,心中不会再有她人,亦不会纳妾。”怕她不懂,又补充了一句,学着她的说话方式,郑重其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我喜欢桑朵,很喜欢的那种,日日离不得的那种。”
“你……早说我何至于跑这么远。”桑朵用力咬住自己的胳膊,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笑意,她斜睨床上那脸红装睡的人,忍不住摇晃着他,连续发问:“喂,你们中原男子真是……啧啧,早说你喜欢上本公主就好了嘛,快快说来你何时喜欢上本公主的……”
“哎,你不许再装,今日必须说清楚!”
在桑朵逼问之下,令无处躲藏的裴玠脸红的不行。
他索性装睡,但是他依旧拉扯着桑朵衣袖的手却出卖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日常甜甜甜,守岁……和其他甜。
第82章番外六
大内,麟德殿。
入夜后,殿内灯火辉煌,几十盏落地鹤首灯红烛缭绕,宫人们端着银质托盘井然有序地步入殿内,摆放着珍馐与美酒。
众官家内眷见殿内帐幔与摆设均未重新布置,宫人的衣裳也未换成节日服制,就连坐在上首的太子妃娘娘亦是素色常服,纷纷对了一个眼神。个别穿红着绿之人,扯扯衣襟无不后悔未带更换的衣衫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