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微不打算多理会他,将头埋在膝盖前,祈求这人快些离去。
不仅烦,还很尴尬。
莫名其妙的尴尬。
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暖意,阻隔了外面的寒冷。
有干燥温暖的衣衫落在她的肩头。
秦翊之将外衫脱下盖在傅知微身上,微微笑了笑:“公主乃金枝玉叶,小心受凉。”
傅知微缩了缩脑袋,嗅到了外衫上若槐花般沉郁温润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外衫,一时忘记推却。
那曾经是她数年的念想,也是她刚到太子府时曾经最让她心安的味道。
现在却熟悉得让她有些厌恶。
他曾经给予她的温柔让她在夜里抱着锦被彻夜难眠,而如今想来,这些私语、不敢触碰的心动,消磨在冗长的岁月之后,粘腻得让她厌恶。
过去的那些恩怨情仇,让她有些茫然无措。
秦翊之不应当是这样的。
上辈子她刻意接近他,得到的不过是他疏离的笑容和礼貌的推拒,她心中失落,但想或许他性格便是如此,转眼却看见他在诗会上含笑同别的贵女讲解诗词韵律,碑文歌赋。
他生的一副好皮囊,待人温和,端的是光风霁月,即便是他国质子,可做事稳妥,从来不会惹人厌烦,又学识渊博,故而京中一些夫人举办诗酒会也会给他递帖子,以示友好。
他那时也定是知晓他们如隔云端,这些疏离冷落之间,未必就没有些许真心实意。
倘若不是自己执意靠近,他们本就是彼此人生的匆匆过客,若晨之甘露,日出即散,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傅知微抓紧了衣服,刚想要出声,秦翊之却抢先一步,唯恐她拒绝:“公主不必忧心,翊之只是出于礼节相助,等公主的婢女回来,翊之自会离去,不会损公主的名节半分。”
傅知微咬了咬牙,不愿同他继续这虚假的和平。
她将他的外衫递还给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雨水顺着她的乌发滴滴答答往下落,她浑然不觉,冷声说:“秦公子,请自重,你我身份有别,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为好。”
秦翊之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动了动手指:“公主不必如此拘泥……”
还没有等他说完,就被傅知微厉声打断了:“秦公子,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少女的语调软糯,此时却陡然拔尖,带着几分厉色,像是利剑一样刺入他心上。秦翊之脸色发白,站得有些不稳,勉强稳住身形,攥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