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大学,除了学费,没找家里要过额外的钱,生活费全来自奖学金和平时兼职,而兼职除了接点写代码的私活,便是家教。
考研那段时间,没空兼职。她除了寒假不想回那个家之外,还想趁着这段时间回血,把这几个月花掉的存款给赚回来,现在决定了回家,她得重新安排一下。
时间已经是晌午,六人间里只剩她和对面床的邵乐,邵乐正拿着最新款的苹果跟人发消息,狭窄的高低床的床尾上摆了张折叠桌,上面放着两个包,一个lv,一个香奈儿的翻盖包,还有其他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邵乐跟她一个学校,大三,富二代,跟她同岁且不同专业,因而不叫她学姐,直接叫她名字。
她接完了电话,邵乐抬头瞥了她一眼,说:“过年呢,还做兼职?那么拼命干嘛啊,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就什么都有了。”
洛筝半开玩笑:“再有钱,能随便送我一套房?”
邵乐又抬头看她,一对眼珠子将她从头扫到脚:“房子嘛,多大点事,你长这么漂亮,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稍微撒个娇,房子不就来了。”
洛筝不和她争论这个,家庭背景和三观都不同,争不出结果。而且邵乐这么说,也是有缘由的,邵乐这样的大小姐家里别墅都有好几套,按理说不会来挤这个350一个月的合租床位,不过他爸找了年轻小三的事东窗事发,气的邵乐离家出走,然后搬来这儿。
见洛筝不说话,邵乐自觉自己失言,赶紧补了句“对不起”。洛筝虽然漂亮,但是跟她爸找的那个小三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真觉得对不起,记得帮我浇浇花。”
邵乐扫了一眼窗台边的那盆茉莉,轻松地一笑:“好说。”
洛筝笑了笑,低头在手机上订票。
在她看来,邵乐说的话并非完全胡搅蛮缠,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很微妙,女人长得漂亮的确是有优势,只要利用得当,很多东西得来便容易的多。
但是这和她本人的行事原则相悖,她想要什么都靠自己通过正当途径争取的,男朋友要是送她什么东西,她回头便找个理由还回去,尽量不占对方的便宜。
这么想起来,她跟何润一分了也好。每每何润一送她个什么贵重些的礼物,她都会回送,眼见着卡里的余额被几百几千的划掉,不肉痛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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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腊月二十七,洛筝坐上了去奉城的火车,然后转了汽车到罗汉县,兵荒马乱地奔波了一天,终于到了她死鬼老爸的墓前,隔着不远的地方是她祖父母。
现在这个年代,公墓不许烧纸,她也没买那些东西,在三个长辈的坟前各放了一束花,然后在奶奶的坟前蹲着发了会儿呆。
沉默着,不像别人那样能对着墓碑唠唠叨叨,她只会在心里默默念着一些话。
奶奶过世的那年,她刚上高中。奶奶没跟她多交待什么,只是说别着急谈恋爱,别着急嫁人。
她大概知道奶奶为什么这么交待。她有一个小姑姑,年轻时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漂亮,后来走岔了路,过得很不好。很多人都说她长得和姑姑像,奶奶生怕她以后的路会跟姑姑一个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