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风颔首,&ldo;还以为你们不来了,一直等不到消息。&rdo;
表情苦滋滋的,子涧生无奈道:&ldo;来的路上偏偏赶上一场风暴,一群人差点把命撂在那儿。&rdo;
原来是遇上了恶劣天气,难怪一身风尘仆仆走路带沙,陆晚风收起了玩笑脸,真诚地鞠了一躬,说道:&ldo;多谢你们。&rdo;
扬手,子涧生给了个潇洒转身的姿势,对众人道:&ldo;出都出来了,咱们找个澡堂洗舒服了再回去,这连日赶路的,我背上痒死了!&rdo;
魔修们连连欢呼:&ldo;好!&rdo;
&ldo;等等!&rdo;陆晚风忙把人叫住,看了眼撒蝰,决意问道,&ldo;……你可还记得六年前你曾去过桂坊小镇?&rdo;
没想到会问到自己,撒蝰捧着下巴回忆了一下,自己去过这么多地方,好像没记住过几个地名。
陆晚风又提醒:&ldo;当时你的背后有一个共体的女孩。&rdo;
这么一说,撒蝰倒是想起来了,不过那段时间的记忆有点混乱,他理了理才说:&ldo;那时候我从曲雁屏那里逃出来,途径一个小镇,但是中的毒毒发……那个小姑娘发现了我,我差点杀了她。&rdo;
是个死气沉沉失去所有希望的姑娘,空着手,穿着一身脏污的粗布衣裳,可身姿仪态却不像是寻常百姓,颓然又惶恐地看到了自己,恐惧得差点昏过去。
当时他急于解毒,曲雁屏下在它身上的是蚀腐之毒,若无解药,到最后会化成一滩腐肉死无全尸,他不能死,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家中还有主人等着他,所以这毒必须解,自己所知道的唯一办法就是找个人换毒。
这个送上门的姑娘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换毒一事需要心甘情愿,否则挣扎中血脉逆行,自己只会被毒反噬死得更快,因此不能杀她。
&ldo;我为了解毒,与她达成交易,她共生到我身上,我为她除去仇人,复仇成功之时,便是解毒的那天,&rdo;撒蝰继续道,&ldo;她说她的仇人是陆家的一对双胞胎,那两个人害得她被逐出师门,流离失所什么的。&rdo;
他知道的也不多,那姑娘说自己被收了剑,废了灵力,从小的努力尽数白费,而家中早无亲人,她盲目地在世间游走了数月,直到和自己遇上。
为小姑娘复仇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因为毒的原因,他无法长时间活动,大多数时候都在调息和压抑毒性,几乎是只能坐等仇人送上门。
他急,小姑娘也急,于是想了个办法,招来妖怪小弟出去闹事,越大越好,陆家大门大派,希望能把他们引过来。
后来还是得逞了的,那对双胞胎上门送死,自己成功实现了承诺,那个小姑娘心甘情愿地渡去所有毒素,没有灵力的身体瞬间化为腐朽。
撒蝰回想得十分费劲,&ldo;我与那小姑娘共生的时候因为中毒的原因意识并不太清楚,等到为她报了仇才恢复神智,那会儿好像死了不少人,我立马就走了。&rdo;
他没有说谎,陆晚风清楚得很,那夜自己在场,如果他有半句假话,自己绝对可以发现,&ldo;……你杀死了一个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姐姐。&rdo;
撒蝰无所谓地摊手道:&ldo;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何况那时候我也控制不了自己。&rdo;
陆晚风咬牙,有些微怒,其实他知道的,好人或坏人没有一个标准的办法去评判,没有谁是片面化的,有多少人能保证自己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就好像先眼前这群一线天的魔修们,也许他们曾经的确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就算现在隐退了,金盆洗手了,可那些事依然像烙印一样打在身上,让人退避三舍。
心念一动,他暗暗笑话自己,撒蝰说的也没有错,在这个时候,自己只需要对他们暂时以感谢,等未来再见,又是何种情形,就另当别论了。
把情绪压下去,他正色道:&ldo;……多谢诸位今日相助,战局已定,他日我定将谢礼亲手奉上,只是玄族地界实不宜诸位久留……&rdo;
&ldo;行了行了,知道了,&rdo;子涧生不耐烦地打断他,听不来这场面话,他转身吆喝着就走,&ldo;洗澡了!洗澡了!而且这里不缺水,咱喝个够!&rdo;
他们走了,陆晚风又好气又好笑,想了想又跑去书房,发现里面只留下一滩血迹,早没了人影。
应该是去碎空山了吧……他释然地想。
这里再过不久就要清理干净,还有许多善后的事要处理,例如无数潜伏在玄族的魔修要等待定罪,例如要从陆江林口中撬出解除封印解救凌尚桓的办法,还有神鬼令的去向,是否仍有未被察觉的手脚……
现在四大家族群龙无首,一片混乱,需要一个真正扛起大旗的人,反正这些都与他都无关了。
殷晓对于他自我除名的事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他也不觉得需要殷晓什么首可,除去这一身枷锁,他巴不得赶紧离开。
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此事虽了,可母亲还不知所踪,他现在只想去寻找自己的生母,有些执着的东西,值得再执着一辈子。
不过还有个人,他舍不下。
走出房间的时候,他抱着离梦琴断作两半的琴箱,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在琴底看到的那句刻话。
是四个字:莫失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