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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第1页）

在成吉思汗的鼓励下，阿海继续说道：

&ldo;可是，西方究竟有多少民族呢？这些民族又有着怎样的性情和作战方式，包括两位将军在内的我们都不了解。如果再次遭遇象阿兰人与钦察人这样的同盟，他们还可能再次采用离间计去分化瓦解他们吗？只怕同样的计策是无法重复使用的。那么他们将面临怎样的强敌，这又是一个未知之数。中原的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殆。所以，臣下以为他们已经走地太远了，不应再向西进发，而是立即回师来与大汗汇合。&rdo;

在耶律阿海说话的时候，成吉思汗一直认真倾听着。他沉吟片刻后，微微颔首道：

&ldo;阿海啊，你说得很有道理。他们孤军深入，确实走得太远啦。会遭到众多神秘民族的疯狂围攻而难以脱身的。去吧，你做为我的信使，带领一支部队去接应他们，并将我的口信转达给他们：回来吧，我让他们回来！&rdo;

&ldo;喏！&rdo;耶律阿海用认真的口吻回答着，然后转身就要离去。

&ldo;慢！&rdo;成吉思汗叫住了他，&ldo;顺便带上我赠送给他们的礼物，大真珠和银罂，做为对其忠诚和英勇的奖励！&rdo;

阿海走后的第三天，成吉思汗忽然再次召见了长春真人。这次，他只留耶律楚材在身边，继续请真人讲解道家的理论。而此前发生于此地的争执与不快，仿佛已经被全然忘记了一般。对于真人，成吉思汗依然保持着适当的尊重与诚挚，并专门为真人准备了润喉用的西瓜和果汁。而长春真人也似乎没有将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平静地论述起来。

这次，他又更换了新的演讲内容，谈起了庄子及其作品《南华经》。庄子名周，字子休，是战国时代人，其生存年代大约与欧洲的亚里施多德相当。他的文字与老子的《道德经》又有所不同，摆脱了单纯的理论说教，而是通过一个又一个饶有趣味而又深具哲理的故事来阐述其观点。用幽默的笔触将抽象的理论化做生动鲜活的实际例子，以充满哲学思辨性的语言将其观点表述无遗。或许是因为讲述内容的改变，亦或真人自身调整了态度，因而今次谈话的气氛之前两次明显轻松了起来。

&ldo;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搏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rdo;

&ldo;哎呀！多么巨大的神鸟啊！庄子能见到它，真是幸运呢！&rdo;

成吉思汗在惊叹之余，不禁回忆起那个从儿时起就已耳熟能详的苍狼与白鹿的故事。无论是矫健的狼、美丽的鹿，还是这&ldo;翼若垂天之云&rdo;的巨大神鸟，都毫无疑问地来自极北之地，那片被终年不融的冰雪所统治的寂静之海，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神密事物的母巢吧！

&ldo;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6）&rdo;

在念诵完毕后，长春真人略加解释后，就开始发表自己的感悟了：

&ldo;较之&lso;朝菌&rso;与&lso;蟪蛄&rso;，我们生为人者，还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呢？这个世界上，毕竟是&lso;小年&rso;者多，&lso;大年&rso;者少啊。若能以&lso;小年&rso;而至&lso;大知&rso;，其一生又复何憾呢？但是，人生毕竟是短暂的，穷毕生之力亦未必能可达&lso;大知&rso;的境界，纵然贤如庄子者，亦不免作如是之浩叹，&lso;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rso;。不过，庄子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可悲的事情，因为他将人生的世代传承更替比喻为&lso;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rso;（7）。&rdo;

这些充满魔幻色彩的故事和真人口中富于哲学意味的评述，无疑给成吉思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最令他感兴趣的还是庄子所讲的那些故事。例如他与那位名叫惠子的朋友之间那些妙趣横生的机智问答：

&ldo;庄子与惠子同游于水岸之边，庄子指着水中的鱼说道：&lso;你看那水中的游鱼，多么欢乐！&rso;惠子反问：&lso;你又不是鱼，怎知鱼在乐？&rso;&lso;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知鱼之乐？&rso;庄子反问。&rdo;（8）

又如&ldo;混沌之死&rdo;：

&ldo;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儵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lso;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lso;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rdo;（9）

成吉思汗认为这两个故事都是在说明一个道理：凡事要懂得理解别人，不能单凭自己的想法去做。每个彼此之间要互相理解。

&ldo;陛下诚然天人，故可一语中的。故天假陛下之手整饬尘世之非道，讨伐暴戾之凶徒。有朝一日功德圆满，即可升天归于本尊神位。&rdo;（10）

&ldo;但愿这一日再晚些来才好！&rdo;成吉思汗的眉峰微微耸动着说道，&ldo;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到！世仇大敌还未彻底肃清，庞大的帝国也未完全稳固，还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