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寒凉,不能真就这样躺着,弗桑左右顾盼,从脚边抽了床薄被,替江玉空盖上的时候,发现这位老兄衣角上还有泥点,弗桑暗暗叹口气,又是心疼自己干干净净的床榻和薄被,又是心疼这沉默寡言的武曲星君。
两个大男人,并排躺了好久,躺到弗桑迷迷糊糊快睡过去了,江玉空才又说了话。
他问:“弗桑,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弗桑被他这一句话,问得醒了五分。
——怎会无话?临行前,你嘱咐我,对你的思思姑娘要多加照应。佛怜众生,我亦学法怜众生,对你的思思姑娘,我照应得够多了,怎奈人家不领情。
弗桑自小学佛,佛子少言多思,尤其远离口业,他不喜道人长短。
“你既问起,我自有答。”弗桑刻意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半掩嘴,喃喃说道,“有破军在,安姑娘无虞,她们同为女子更好相互照应,我因心间挂事方才赶回来的。夜深了,勿再扰我清梦。”
两日后,破军星君危靖才回了宫。
破军径往嘉莲殿禀事,江玉空也有事由呈禀,晚两刻钟到,隔着帘子,听见皓月君在里间问:“在龙牙峪的时候,白知秋是说了不中听的话吗?”
危靖道:“也没什么。”
“没什么你摔酒坛子和人打架?”
“都是歪瓜裂枣,练练手而已。”
“那一百余位高手,若听你这番羞辱言语,定要约你再战。”
危靖还是说:“小事而已。”
皓月君笑了。
危靖说:“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皓月君继续问:“白知秋到底说什么了?”
隔了好大一会儿,危靖才答了话:“玉面郎君杜蘅要找的人,就是鹤鸣山庄的女主人……情字伤人,别告诉他,我……我不想他那一手妙极的离手剑被个女人废了。”
皓月君应了。
危靖转出来,看见站在帘外的江玉空,她本来是要走的,擦肩而过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她驻足,扭头看他。
“江玉空。”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人有不满足,既得陇,又望蜀。你的人,心太大,我带不起。”
危靖的话,让他糊涂了,可是危靖性子沉冷,他不敢细问。
破军星君还有一句狠话:“另外,让她别再碰云中,否则我砍她双手!”
见皓月君的时候,他忐忑着问:“我看破军不大高兴,是思思哪里行事不对,惹她生气了吗?”
安思思今日回来,江玉空都不知道,还是来嘉莲殿的路上,听洒扫之人言语的,说是破军星君嫌带着的弟子们动作慢,自己先打马回来了。他没有见着安思思,想必是同其他弟子一样,落在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