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忽然便笑了,反问道:“试试?本官倒是好奇,裴掌柜能拿什么试?这里是白虎节堂,若非圣人……”
正说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制牌,通体黑金,中间大大地印了一个“节”字。
话音戛然而止。
裴天人将这制牌勾在手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柯顺哲,“侍郎怎么停了?接着说。”
堂中其他人见到制牌猛地一愣,纷纷拜了下去,可心中却都不由开始狐疑——这白虎节堂的制牌只有一块,多年来也始终没有在人前出现过,他们以为圣人即便是要给也会放在杜相的手上,毕竟这段时日一直是他主持堂会;却怎么也想不通,区区一介草民如何可能握有这般军机大权。
似乎因此确认了心中所想,柯顺哲手上握着的弯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地看着这块制牌。倒是他身后有人忍不住出声:
“你怎么会有此制牌?”
福南音原本还怀疑这位赌坊掌柜哪来的通天本事能从节堂救人,如今越过几人再看杜相那隐隐缓了口气的神色,忽然便明白了几分。
他从听到杜相开口的一瞬便知道,这裴掌柜并非一简单角色,何况为何这般巧,如此隐秘重要的军机重地会建在一个人来人往的赌坊地下?
果然,他听到身前裴天人轻声笑了笑,冲着发问那人答道:
“蒙杜相信任,命在下看守白虎堂。怎么,他不曾同几位说过?”
杜相一年未见太子,本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用一个赌坊下人的命试探一二,虽也未报几分期待,可见太子出现在门口时,这位老大人还是颇有些欣慰感动的。可他怎么能想到原来太子救人竟是这么个救法,不但没有想要回宫的意思,竟还甩起了锅。
那制牌……分明就是太子十五岁束发生辰时圣人钦赐予太子的,连带这节堂本也该归东宫管辖。那时圣人是当真想要太子学着监国,谁知这节堂还未建完,偏偏就出了许家的事……
听着裴天人这番子虚乌有胡说八道,杜相不由在心中缓缓吐了口气出来,迎着众人惊愕的目光艰难点头道:
“确是本官给裴掌柜的。”
杜相本就是不会说谎之人,除了这句缓慢从口出道出的话外,其他半个字也不肯多解释了。
裴天人向杜相回了一个领情的眼神。
全然“不出所料”的福南音侧头看着杜相那副惋惜的神色,又听众人忽然而起的窃窃私语声,心中再次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杜相此举万万不妥,白虎堂的制牌怎么能落在一个草民手上?此事……圣人可知道?”
杜相下意识看向李裴,只是这道目光十分隐秘,众人也不会往旁的地方想,自然没人注意到。
除了福南音。
李裴错开了目光,没有理会杜相看向了别处。桌上有一份军报,他记得方才有人提到漠北的时候,身后的少年曾短暂地变了脸色,朝着军报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