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秀花被韩老太太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听说兆秋手术的钱也是英子掏的。”
“嗯。”
“你这个败家娘们儿,这些年你咋过日子的?泼米了撒面了,在外面耍钱养汉了?咋地连三万块钱都掏不出来?得求着晚辈借钱?要是英子掏不出钱来,你是不是还得回老屯借钱去啊?我一直在老家等着你好好算帐呢,老三腿没残的时候多能挣钱啊,你家还搁城里开了那么多年的食杂店,别人都发财了就你家赔钱了?家宝手术的钱,不是用雪珍的彩礼顶的吗?县城的房子你们还卖了,我听说卖了四万多?咋地,全花光了?”“妈……”甫秀花脸通红通红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多少年被挨老韩太太的训了,再说那个时候韩兆秋多少替她挡一挡,现在韩家人站成一排看她的眼神儿都不对劲儿。
“你说不出来我得回去找你们老甫家人问问,是不是你把钱全填娘家了!这样的败家娘们儿,我们韩家可养不起,赶紧哪儿来回哪儿去。”
甫秀花哇地一声哭了,“我自从嫁进老韩家,没吃过好的没穿过好的,生儿育女伺候男人,自从老三生病瘸了,家里家外我一个人支应着,现在我咋成个罪人了呢!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妈,你少说两句吧。”韩老大这个时候才出来“主持正义”,“老三媳妇也是当老丈母娘的人了,你咋还拿她当新媳妇儿训,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说她干啥都有可能,败家是不可能的,肯定是想要多存点钱……”
“钱重要还是人重要?我听采薇说她还想让兆秋回县医院做手术?我艹他老甫家八辈儿祖宗的……”
你哭,你作,你闹,在绝对的力量和权威压制下,是没有什么法子的。
甫秀花被挤兑的跳楼的心都有,还是护士见这么多人闹得不像话,把除了护工和坚持不走的韩老太太之外的人全赶出来了,甫秀花才喘了口气。
韩兆春作主,一家子人去了医院附近的一间饭店落了脚,甫秀花红着眼睛问韩兆春,“大哥,你们啥时候来的啊?”
“这事儿你得问老二。”
“前天采薇往家里打电话,把老三做手术的事儿说了,她事儿多,就说三叔做手术了,就把电话挂了,这把我给急的……”韩兆夏描述了一段曲折的故事,总之这些人都是韩采薇召集在一起的。
现在他们也住在韩兆夏家里。
“我上午给你打电话了,雪珍说你在医院呢。”韩大嫂埋怨地看了眼甫秀花,“谁寻思你不在啊,妈没看着你本来就生气,老三又把你家的事儿全说了,妈当时就炸了。”
韩老太太内心的排位大约是韩老爷子、子女、孙辈、大儿媳妇,其他。
儿媳妇只是生儿育女的,在她心中绝对不能跟自己的血亲放在一个天平上衡量。
她替英子出头只占三分之一,最恨的还是甫秀花不拿韩兆秋的身体当回事,让他回县城手术,要是韩兆秋站在甫秀花一边,韩老太太多少是有顾忌的,毕竟现在已经分家了,子女们都独立生活了,她也不能随便拿捏儿媳妇,可现在韩兆秋分明是不站在甫秀花一边。
当众修理甫秀花只是她收拾甫秀花的第一步。
在坐的所有人都知道,甫秀花难过的日子在后面。
“妈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老实在家呆着,出来得瑟啥。”别看甫秀花当着老太太的面像老鼠见了猫,离了“猫”的视线范围,她还是只老虎。
“老三媳妇儿,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儿子做手术,当妈的来看看不是应当的吗?”韩兆春说道。
“行了,别说这些了,服务员,点菜。”韩兆夏现在是家里的“富翁”说话格外大声些,叫来服务员点了七八个菜和一提啤酒,两大瓶饮料,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饭。
甫秀花这才反应过来,“你们是自己来的还是带孩子来的?”
“家梁和家梁媳妇包了辆车跟我们一起来的,英子和采薇叫他们出去吃饭了。”
而在另一个地方,韩家的孙辈们也在一起吃饭,做东的人是韩采薇,焦点人物是多年不见人影的英子。
韩家孙辈实际没有父母辈热闹,在座的只有韩家梁、韩采薇、英子,加上韩家梁的老婆才四个人。
韩家梁的老婆是个县城里的姑娘,穿着窄腰小西服阔腿裤,头发微微烫卷,长得不是很惊艳,也没有化妆,却非常耐看。
她本来只认识韩采薇,见到英子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家梁,你们老韩家的姑娘咋都这么好看!”
英子还是特别的好看,白色的短袖和牛仔裙,只是扎了个马尾,都显得气质不同,举手投足没有一丝的村气,沉稳极了。
“英子小时候就好看。”韩家梁说道,“英子,你这些年干啥了?咋考上的大学?”
英子早就在内心深处拟好了腹稿,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能说的全说了,除了卖口罩那一节,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多遗漏。
“英子,你这脑袋咋长的啊,咋想起来收购自行车的啊。”韩家梁听得眼睛直放光,好像挣钱的是他一样。
“我就是赌一把,后来想想挺害怕的,要是赔了可咋整?我在周家当保姆,就攒了那么点儿钱,全投进去了,幸好挣着了。”
韩家梁的媳妇更在意周家,“周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