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便吃饭吧,偏偏穆晗还特意送了两坛酒过来,亲自给四人斟酒。顾清夜推脱道:“家主,属下还要回山庄值守,不便饮酒。何况,中午属下已经饮过了。”
萧疏叶道:“不用,今晚便留在来吟阁。”
“是。”顾清夜无话可说了。
酒是好酒,更架不住玉生烟豪爽,两坛喝完,竟然不够,又添了两坛。顾清夜觉得酒意上头,脑袋晕乎乎的,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了,而浑身的血液像是被文火炖着,有点热、有点酥麻。
他想请辞,却听见闻竹的声音道:“家主,人带来了。”
然后,他看见了何大保。
何大保脸色苍白,唇边还挂着血迹,身子佝偻,手脚被镣铐束缚着。看见他,瞬间睁大眼睛,颤颤巍巍地道:“令主……”
像有一只巨手猛地攥住顾清夜的心脏,他感觉到窒息般的疼痛,脑子里烟尘散乱,混沌不堪。何大保被抓了?何大保暴露了?那自己的身份便也暴露了。
自己的生死没关系,可不能连累到何大保。
“何……”大保两字卡在喉咙口,他又转头看萧疏叶,“不,家主,不要……放,放过……”
破碎的字句吐出来。
对面的人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脑子里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意识,顾清夜忽然觉得不对,何大保不可能这么容易招认,更不可能这么容易供出他。
乌夜台的手下,乌巢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考验的。
自己怎么了?身体状况不对,是酒令自己丧失理智了?
他悄悄从怀里摸到那根银针,借着桌子的掩护,深深扎进自己大腿。疼痛令他清醒了,眼前变得清晰,哪里有“何大保”?只有穆晗。
穆晗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使者,你怎么了?”
顾清夜背上已被冷汗浸湿,他迷茫地问穆晗:“穆管家,方才……?”
“方才我来问问家主还需不需要添酒,却看见使者你的样子很奇怪。”
顾清夜定定神,究竟是怎么回事?经过千锤百炼的自己,竟然会因为酒而失去神智、产生幻觉?
“不用了,穆管家。”萧疏叶道,“小七,清夜恐怕喝多了,你带他回去休息吧。”
“是,大哥。”萧疏雨饱含担忧的眼睛出现在顾清夜眼前,“清夜哥,来,我扶你回去。”
顾清夜站起来:“家主,大少夫人,属下告退。”声音有些沙哑。
抬眸,对上萧疏叶的眼睛。那双眼睛很黑、很深,深不见底。里面有水草般蔓延的情绪,失望?痛心?愤怒?他看不清楚。
“清夜哥,你今天怎么回事?”萧疏雨躺在顾清夜身旁,扳过他的身体,直直地看进他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