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侧默不作声的小太子突然抬起了头,右手探进了兜里。
那是他上次去找弟弟玩的时候,盘了几回随手揣进袖子里,后来忘了还。
他们母家背景差距悬殊,宫婢们哪怕误会成太子偷走了这核桃,也绝没有胆子去要。
皇帝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藏起来了,还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转头就玩丢了?”
“……父皇。”
“在我这里。”小太子掏了出来,一张掌心:“罚我呗,人赃俱获。”
“曜儿,你竟敢——”
小王爷倏然惊了,护在了太子面前,扬首而笑:“哥哥喜欢我,这是我特意给他的。”
闻曜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屏风里的戏还活灵活现,琵琶不疾不徐古意盎然。
“他给你的?”皇帝冷笑一声:“想不到朕钦点的太子,做这种蠢事还要靠弟弟撑着。”
少年一扯小王爷的袖子,还没等他开口,小王爷爽朗道:“原先我也说,这核桃成色瑰丽,必然来历不凡,应该用锦缎包好送上一对才是。”
“可哥哥接了那对核桃,当场就分出一个来,说这是特意给我留的。”
皇帝怔在原地,半晌道:“真有此事?”
“当然。”小王爷扯着小太子道:“哥,是不是?”
“……是。”
琵琶铮然一响,剪影灯烛随即消散,云绣屏风再无声响。
闻曜风回过味来,乖乖把自己如意袋里的那一只核桃掏了出来。
两个小朋友还真像他们两,一个拧巴又骄傲,还没受够社会的毒打,另一个见谁都能笑脸相迎,像个老好人。
白淳此刻也掏出一个核桃,伸手就要把它们都拢进掌心。
闻曜风却动作更快,指腹压住其中一只。
“金鸩羽可以给你。”他凝视着白淳的双眼:“但是弟弟,你拿什么做抵押?”
“如今你被拥为新党之首,风头早就盖过我这个太子。”
“小时候那些真心话,现在难道还能当真?”
白淳挑眉看他,低沉道:“哥。”
“你当真觉得,现在新党的人,跟的是我?”
闻曜风瞳眸一紧。
“哪怕不谈我自身,哥,潘丞相一党,到底是把你当做誓死效忠的太子,还是用来夺权争位的招牌?”
“从一开始,就不是新旧两党之争。”
“——病枝不剪,这江山自上至下都只有凋亡的命!”
闻曜风此刻血液都逆着往上涌,五指先是猛地一握,又骤然松开。
两个核桃被推的骨碌直转,当即撞进白淳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