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阮绵书开口,他直接伸手摸过她准备上身的衣裳,“我说换掉。”这衣裳有了别人的味道,便不能穿在她身上。
“可我……没了。”她来了沈家是罪臣之女,哪里会有人为她准备这些。
阮绵书忍着酸涩,含笑看着沈寂,“将就一番,明日我出去买布料做可好?”
“不好。”沈寂突然转身,步履生风的往里面走。
阮绵书看着吓人,刚要提醒他慢些,沈寂已经因为走的太极,一下撞到凳子上,很重的一声响,凳子倒在一边。
“你怎么样了?”阮绵书跑过去,扶着他的胳膊焦急问:“你撞到哪里了?疼不疼?让我看看有没有淤青?要不要上药,走那么快干什么,要什么我给你拿……”
“施舍还是怜悯?”喜欢不是施舍,爱不是怜悯,可她还是嫁了。那这一嫁,是施舍还是怜悯?
沈寂背对着她,声音堪比寒冬霜雪,见到他撞了,她便认清了他了吧!他就是连路都走不好,还有更多……
阮绵书扶着他的手一僵,“你说什么呢?”
沈寂笑了一声,解下身上的外衫,板过她的身子给她披上,转身,“不要跟着我。”
他不需要她施舍,或者怜悯。
书房的门哐当一声关了,阮绵书站在廊下看着,攥着身上的外衣,一门之隔的沈寂抵着门,手紧紧的握着,青筋条条暴起,嘴边的笑意森然,如同被露出爪牙的恶狼,许久一锤捶在门板上。
他狼狈过许多次,唯独这次难以忍受,就像鱼刺卡着喉咙,上不去,下不来,他不需要谁施舍或者怜悯,阮绵书……更不能。
“呵。”沈寂讽刺的抚上自己的眼睛,喃喃道:“你看见的,这才哪跟哪,我让你走你不走……”
……
黑暗让沈寂毫无顾忌的发泄着,乱了满桌的笔墨,竹简随意滚着,凳子被他踢的横七竖八,他磕磕绊绊好几次才找到一个角落坐下,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嘴角讽刺的勾着。
腿上的疼痛对于他来说是那样的熟悉,要是有一天他不疼了,那也许世间就没了沈寂。
其实本没什么在意的,一开始不是想着让她走的吗?注定要走的人,就算可怜他,又在意什么呢?
他的冬天,夜是那样的冷,那样的长,就不要拖着她一起捱着了。
沈寂慢慢的冷静下来,手轻轻的揉在膝盖上,踢开脚边的竹筒,竹筒似乎滚的很快,又突然停止,沈寂蹙眉,有人朝他走来,带着暖气,身上隐隐有樱花的香味。
那人似乎踩了什么东西,趔趄了一下,只是没有尖叫,轻声的嘟囔被风吹散,他听的不甚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