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这么多人站在他身后,为他对抗着什么,从未有过。
阮绵书则舒了一口气,拿着剑的手松开。
总算赶来了。
“你是……羽舒。”
寂静之中,沈从兴站起来,定定的看着来人的正中间,那个被秋葵扶着,一身简易道服的蒙砂妇人。
只是那人不曾看沈从兴。
外面雨声不断,像极了多年前的某天,刚生产过的妇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冷眼递给他一份休书,冒雨而去。
她的身后,稚子在他怀里哇哇大哭。
“沈从兴,你若是个人,让孩子平安长大,不求富贵,但求开心。”
记忆就像画卷,在沈从兴,俞氏,以及妇人的眼前展开,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轻质的纱帽被苍白的十指掀开,露出那张和沈寂相似却更加虚弱的脸颊,虚空如山间烟雾,独立于一群人中间,如盛开的兰花,经风而动,肃冷飘渺。
“难为你还记得我。”
杨羽舒多年未至,仍如闲庭漫步一般走在偌大的祠堂,一个个看过在场仍旧熟悉的面容,“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你端着郡主封印,逼迫我正妻为妾,我未从。”
“今日,仍旧是这个地方,你以继母的身份,逼迫我儿子放弃他该得的权益,举头三尺有神明,俞氏。”
杨羽舒看着玉树,面色平静,“你不怕报应吗?”
多年庵堂沉积,杨羽舒早已没了当年的棱角,岁月沉淀下来的宁静,让人莫名信服她的话。
报应,会有的。
正是此时,外面一声春雷划破长空。
俞氏抬了一下眼,一时竟然没有开口,愤恨的看着依旧年轻的杨羽舒。
而杨羽舒走到沈寂面前,仰头看着高出她两头的人,想伸手却又放下,最终朝着阮绵书笑道:“难为你了。”做了她心里想做,因为万般原因没有做的事。
阮绵书下意识看向沈寂,自杨羽舒出现,沈寂整个人便抿着唇,神情有一丝讶色,此刻依然没有回神。
“您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这是阮绵书替沈寂问的。
杨羽舒道:“你说的话,我仔细想了,便来了。”不是她认为所有的好都是沈寂需要的,作为母亲,她该问沈寂一句,她需要什么?
他日人间黄泉,也许他们母子不复相见,那么曾经的逃避只会成为永久的遗憾。
她遗憾也罢,让沈寂承受遗憾,便是她的罪过。
阮绵书不禁笑了。
“我也做不得什么,只是想着此时该站在你们身后,陪着你们。”
杨羽舒说着,心里从未有过的轻松,余光看着沈寂,忍不住模糊了双眼。
沈寂攥着手,阮绵书被他握的手有些疼,忍着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