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豆喜记忆里的全部了。
思绪收回,他不知道,那个小继后是否知道真相。
但他估计,是没有的。
……
因为在四月宫变的当天,右相的势力已经闯进宫了,着明黄衫子的男子躺在玉榻上大口大口呕血。
而那个小继后,还在后宫学了拿六出花煎茶,笑声传出三里远。
她说,陛下已经好几天忙着“披折子”不见她了,金銮殿都是浓到地狱般的苦草药味。
陛下对她说,这气味是他新好的一种贡茶,味苦,称奇。
香的茶不喜欢,偏好苦的,可见多么喜欢了。
于是她满心期待地向宫人学了,如何用六出花来煎茶,却不想,这味“苦茶”再没送到他手上。
半个时辰后,一道也是最后一道密旨,由羽林卫上将军接旨,将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她送出了宫。
那煎了一半的六出茶洒在金砖地面上,蔓延过东周三千禁军的尸体,引来一城秃鹫。
……
豆喜吁出口浊气,看向面前的金阙红墙,在十月的天下有些灰蒙蒙的。
和三年前相比,除了几次大修之后更加华丽,已经找不到丝毫往事的影子了。
故人犹在否。
在梦里的,恐怕倒是解脱了。
在今朝的,只会是罪孽缠身。
十月天,北风烈,安远镇的街坊们都将脖子缩在了棉衣里。
吉祥铺的花二姑娘病了。
据说从宫里回来了,罪倒是没治,人却遭了两天高烧,好不容易好下去,又恹恹的,整日蜷在榻上。
生意让花三管着,邻居们去探望她,她也不说什么话,人到一半就走神。
街角剥毛豆的大娘说,东宫问罪是何等大事,二姑娘这是受了惊,命没事,魂儿被吓掉了。
于是,当由花婆婆做主,花三和阿巍带了面具烧了香,在她房里念念有词跳起大神时,花二终于忍不住了。
“能不能请二位出去……让我静一下?”花二被香灰熏得呛,冷脸道。
花三和阿巍对视一眼,同时摇头:“孙郎中交代了,你这个病,得神仙治,他治不了。”
花二翻了翻眼皮:“老爷子的话你也信?他故意看我笑话,你们自己没长脑子?”
话音刚落,前厅就传来婆婆的高呼:“丫头,老孙还交代,得把香灰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