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数太高,”匡正拧开瓶盖,“你少来点儿,宽宽心。”
宝绽没应声,他和邝爷说好的,下了戏要喝个痛快。
匡正怕他喝多,没把酒给他,自己含了一口,俯身衔住他的嘴唇,吮着碾着,丝丝缕缕喂过去。
唇齿纠缠,辛辣的酒气混着彼此的唾液,说不清是烫还是辣,只觉得整个口腔都烧起来,热流涌向胸口、胃肠,暖了四肢百骸。
应笑侬看着拥在一起的他们,莫名有些落寂,他刚失去父亲,却没人可以依靠,强作锋利、佯装坚强,如果也有这样一双手……蓦地,一只手落在背上,沉默而温柔,仿佛知道他会触景生情,小心地爱护。
是时阔亭。
这一霎,应笑侬从里到外有什么东西变了,好像剥去了一层坚硬的壳,又似乎被某种柔软的情感融化,朦胧,但强烈。
这时匡正的电话响,是单海俦,他接起来,还没开口,那边说:“过来一趟,定位发你了。”
匡正揉着宝绽的短发,想都没想:“我走不开,家里有事。”
单海俦没多说,只给了三个字:“是老白。”
心里什么地方突然跳了一下,匡正短暂地犹豫:“知道了。”
他擦干宝绽的眼角,把酒交给应笑侬,嘱咐了时阔亭几句,下楼上车,点开微信看到定位,果然,地址是市第一医院,下面有病房号。
他还记得上次见面时白寅午消瘦的面颊,以及单海俦的讳莫如深,心开始往下沉,他催促司机快走。
到了一院,他在相似的楼群中找到那一栋那一层,电梯旁的指示牌清楚地写着:肿瘤科。明亮的长走廊,他走得有些虚浮,一样的白墙和消毒水味,他恍然成了宝绽,怕听到坏消息,微微绷紧了身体。
敲门进屋,这是个大套间,白寅午穿着一身略小的病号服,正坐在床边脱袜子,看见他,明显愣了一下。
匡正沉着脸,径直到床前坐下,白寅午很早就离婚了,没有孩子,洗手间里有哗哗的水声,应该是护工,窗边一角立着一个大花篮,挂着“早日康复”的绸带,是万融工会一惯的风格。
“怎么弄的,”白寅午先开口,带着虚弱的笑意,“脏兮兮的。”
匡正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蓝西装上蹭着宝绽的胭脂,淡淡的一抹红。
“我才要问你,”他用手指去蹭,“你怎么回事?”
白寅午的笑敛住了,眼神垂下去,片刻抬起来:“癌症。”
匡正把指尖上的那点红在掌心揉散:“什么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