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左右,顾家。
顾长业听到开门声,围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往外望,见到来人顿时便欣喜万分,嗓音都不自觉的大了几分,“阿辞回来啦。你先坐一会儿,还有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嗯。”陈辞微微颔首,十分礼貌得体。
二楼的顾云丞听到动静也立马下楼,“哥,你来啦。”
直到菜都上齐了,三个人在餐桌前坐下。
气氛看起来还是很融洽的,只是这融洽里总是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疏离。
顾长业似是今天心情特别好,开了一瓶红酒,三杯下肚又打算续上。
陈辞微微蹙眉,“顾叔,您少喝一些,对身体不好。”
顾长业听了便收起酒瓶,连连点头,“好,好,是该少喝点。”
陈辞见状眉头才缓了缓。
顾长业又开口,“阿辞,最近医院忙吗?你们你们年轻人有拼事业的心是好的,但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嗯,我有数的。”陈辞微微点了点头,很平常的语气。
顾长业见陈辞听进去了,似有探寻的音调“阿辞,老爷子那边时常念叨着你,你要是得了空就多回去看看他。”
见陈辞神色如常,便继续开口
“这人年纪大了,总是希望儿孙都能够都承欢在膝下”
陈辞低头用着饭,仍是不语。
顾长业眼神暗了暗,微带些惆怅的语气。
“阿辞,尽管老爷子当年的做法是有些偏激了,但他终归是你的爷爷。如今,老爷子身子也没有从前硬朗了,顾叔是真心希望你能把当年的事放下。”
陈辞放下碗筷,依旧是不温不火的语气。“顾叔,我吃饱了,您慢用。”
顾长业见陈辞就要离开,忍不住开口,“阿辞,人活着一辈子太执着于某些事未必是好事,顾叔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还是希望你能够过的轻松些开心些。”
陈辞离开顾家后没有直接回家,仿佛没有目的地一般在路上行驶。
最后不知不觉停在了距离陵城第一豪宅区景枫苑不远处的小路上。
陈辞打开车窗,燃起一根烟。
昏暗的路灯,依稀勾勒出少年俊秀的轮廓,染着清冷染着忧伤。
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
那个时候母亲病危急需一大笔钱手术,年幼的他第一次从父亲口中知道自己有一个陵城首富的爷爷。
他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父亲一次又一次的带着他来到这里,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拒之门外。
他始终忘不了,终于有一次他们如愿见到了那个面容威严的老人,他当时心里是有期待的。
可当他看着他骄傲的父亲红着双眼跪着,恳请那个老人救救他的母亲,而那个老人连一丝丝动容都没有。
他亲眼看着他的父亲被警卫赶出去,看着他父亲绝望的望着老人的背影哭着喊“爸我求求你了。”
只换来一句“你当初忤逆我,娶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的时候就该清楚,你不再是我的儿子了!”
他拼了命的挣脱警卫的掣肘,拉着那个老人的衣袖,“爷爷,你救救我妈妈好不好?”
终于,老人肯回眸看他了。
他那个时候是满心欢喜的。他甚至可以不计较他之前的那些狠厉言辞。
这是他的亲生爷爷啊。
可是那个老人说,你是我陈家的血脉,我可以认下你。但那个女人不行。
那威严狠厉的声音仿佛此刻还在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