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现在就跟我走,要么如你所愿,我登基为帝,但你我这一辈子就都不要见面了,连死了也不要葬在一起……干干脆脆,舍了怨怼,把余生过得洒脱一些,如何?”
他若敢答应,她就当真敢余生不见。
闻人弈的鼻翼几不可见的扇动几下,隐约是乱了呼吸——他不敢——就算早已下了决心放她独自自在生活,他也不下不了决心彻底断了与她的爱恨。
“先回行宫去,稍晚再谈。”
也好。
她就让他再想想清楚。
宋义只爬了一趟台阶,皇后就做主饶了他,让他去把陛下的东西收拾了,趁天色未晚,速回行宫去。
回到温泉行宫之时,夜幕刚刚降临。兰庆文已在离宫门最近的望楼等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车马行来,欢喜又忐忑地站在路旁见礼。
先从车上下来的是皇后娘娘,紧接着,病了好多日子的陛下也下了车来,瘦削的脸终于又长了肉回去,当是大好了。
闻人弈摸摸孩子的头,眼底含笑:“长高了。”
兰庆文欢喜极了:“陛下龙体大安,庆文高兴,嘿……”
燕妫:“可用过晚膳了?”
兰庆文还饿着呢,摇摇头,憨笑:“不知陛下和娘娘是否用过了,庆文不敢先用。”
闻人弈已是数月不见他,他亲自教导了这么久的孩子,自是想念的,牵起孩子的小手:“那就一起。”
三人一道就在望楼用膳,此处可观星辰,夜风徐徐凉而不寒,舒舒服服,其乐融融,还真有几分三口之家的味道。
酒足饭饱,下望楼,回书房,闻人弈亲自考校了兰庆文一些书本内容,兰庆文对答如流,不仅能背,还能说出自己的见解。
闻人弈十分满意,又铺纸研墨,指导他习字。
燕妫则在不远处的灯下批改奏折。来时她将未批完的奏折带走,随车装了一箱之多,傍晚时分,驿馆又送来一批,今晚睡前应该能完吧。
她看了一会儿那正在练字的一大一小,不禁失笑,暗自叹息一声。大歧的更元皇帝不就在这儿么,垒成小山的折子却还要她来批,闻人弈瞧都未瞧一眼。
这甩手皇帝,当得还真是舒坦。
也难怪,诸事不扰,病好得很快。
听说还有闲暇从宋义那里学了一套拳,每日清晨要打一套,身子骨肉眼可见壮了些许。她替人劳碌批着折子,不知不觉却是笑了,陛下身体好了就行,不枉她辛劳数月,多少操劳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