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满头冷汗地捂住胸口,不停地倒吸冷气,意识到自己随意猥亵青少年的时光即将成为过去。
安娜不知道乔治的心理活动,她的头脑被镇静剂搅成了一团浆糊。她怔怔地望着l先生,缓慢无比地眨眼,觉得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耳边沉重的、疲乏的、急促的心跳。
一开始,她看见l先生来了,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担心他打不过乔治,毕竟l先生已经年过半百,而乔治年轻又强壮。谁知,l先生不仅外表显得年轻,身手也比年轻人优秀,两三下就制服了乔治,救下了她。
这下,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
他拒绝她的理由是,他们之间的年龄相差得太多了。可是,年龄相差得不多,就一定合适吗?乔治如此年轻,却是一个面目可憎的坏人,而他已经两鬓斑白,却两次把她从坏人的手中救下。
有的人再年轻也改不了恶的本性,有的人再苍老也能成为象征着英雄的骑士。
l先生,就是她的骑士。
虽然这个骑士几次拒绝她的爱意,并且独断专行、控制欲极强,替她办理了讨厌的入学手续,还给她找了一个有猥亵前科的家教,但他沉静、善良、充满力量,不管怎样,都是她心目中当之无愧的白骑士。
——
谢菲尔德站在露台上,打算抽一支烟,再进去探望安娜。他冷静了几天,终于将不该有的欲念压制了下去,于是过来看看安娜的学习状况。
他将香烟放进口中,夹在两根修长的手指中间,另一手护着火光,刚刚点燃烟头,还没来得及吸一口,就听见病房内传来“砰砰”的响声。
谢菲尔德皱了皱眉,将香烟熄灭在烟灰缸里,大步走到病房门前,就听见屋内安娜低低的啜泣声。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如此娇弱地哭泣,这女孩一直是强硬、蛮横、生气勃勃的,即使被十多个流氓追赶,脚掌被玻璃碎片扎得鲜血横流,也不曾如此柔弱地哭泣。
她遇到了危险。
想到这里,他的脑中嗡鸣一声,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看见她上衣被乔治撕得粉碎时,他直接失去了思考能力,快步走过去,扯住乔治的衣领,将他拽离了安娜,扔在地板上。
但这样完全不能化解他内心蓬勃的怒气,他顿了顿,又一脚狠狠踹在乔治的胸口上。作为谢菲尔德家族及集团的领导人,他自律到接近严苛,有一套称得上苛刻的作息,再加上这几年医疗技术越来越发达,上次去检查身体时,医生还惊叹他的身体健康而强壮,相比之下,乔治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尽管肌肉发达,力量与爆发却远远比不上谢菲尔德。
见乔治手脚并用地想要逃跑,谢菲尔德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神色冷漠,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袖口,侧头对姗姗来迟的雅各布说道:“把他送到警局去。”
雅各布已经很久没看见他的先生如此动怒,不敢多看,低头应了一声“是”,抓住乔治的领子,拖拽尸体般,把他拖了出去。
雅各布离开后,谢菲尔德扯松了领带,随手扔到一边。他用力闭了闭眼,想要冷静下来,心跳却始终激烈而急促。
一切都在朝失控的方向发展。他原以为自己能控制这畸形的情感,能及时止损,毕竟他和安娜是真的不合适,一个已经步入暮年,另一个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生命线真的存在,他们就站在生命线的两端,这样的爱情怎么称得上合适?
安娜什么都不懂,她尽管世故又强横,头脑却始终保持着小女孩式的天真。她喜欢他,是因为对他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必须给她时间,让她明白那些都是虚假的幻想,真实的他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美好。
他是如此清醒,如此冷静,却还是在这场不该发生的感情中泥足深陷。
安娜不懂的,他都明白。他比她多活了四十多个春秋,一万七千一百五十五个日夜,无论是头脑还是身体,都比她要成熟太多。她不懂和他在一起的严厉后果,他却清楚无比。正因为这样,发现这份感情时,他才那么惊愕与难堪。
可惜,这个世界想要藏住什么都可以,唯独爱情与咳嗽是藏不住的。
谢菲尔德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安娜,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的内心被道德、伦理和畸形的感情反复灼烧着、煎熬着,这是一种痛苦而新奇的体验。他三十岁成名,四十岁就合并了四十多家厂商,成为行业中赫赫有名的商业巨鳄,五十岁时甚至一度成为国内首富。金钱、荣誉、名气,他都有了,唯独缺一位爱人。
谁能想到,他会在晚年时喜欢上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
这简直是上天对他开过的最荒谬的玩笑。
——
安娜又做梦了。
乔治的镇静剂不知掺杂了什么东西,她难受极了,痛苦极了,脸颊发热,呼吸滚烫,整个人像在热水中沉浮般,稍微挪动手指,都会迎来巨大的阻力。
如此痛苦的情形下,她又做了几个痛苦的梦。她一会儿梦见被母亲抛弃,一会儿梦见被乔治玷污,一会儿又梦见因为被乔治玷污,而被l先生抛弃。三重折磨下,再加上镇静剂里不知名的药物,她倦怠而迷蒙地睁开双眼,出现了轻微的幻觉。
她缓慢转过头,看向旁边的l先生。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比寒冰还要冰冷。她看见他的衣衫凌乱,扣子被解开了几颗,露出了一些结实的胸肌,总是扣得一丝不苟的袖口也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