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用囚车拉回来的!”
门房看到近前的人,连滚带爬跑进府,通知正在守灵的众人。
昨个儿夜里,武安伯和两个儿子日夜兼程,刚从军中赶回来,卸了一身甲,便守在老祖宗灵前。
大夫人和两个儿媳妇陪着,哭得肝肠寸断。
但这还不算悲切的。
老祖宗自个儿娘家的侄孙女,也就是伯府的二孙媳妇谢氏,还在灵前哭晕了好几回。
那哭得摧心摧肝的,叫人看了都觉得可怜,也不禁跟着落泪。
谁见了,不说一句,二奶奶孝顺。
和她比起来,今日这位突然被皇太孙殿下带回来的九老爷,可就是个没心肝的,让人很是不齿了。
沈灵犀简单易个容,混进绣衣使里,远远缀在最后头,旁边还跟着老祖宗的亡魂,一同进了武安伯府。
和他们一道来的,还有慕怀安和几个大理寺的衙差。
这几日,慕怀安也没闲着,借着替自家祖母来府上帮忙的名义,进进出出伯府好几回,把府里的人都摸了个门儿清,趁着见面的功夫,跟楚琰交了底。
楚琰一进府门,直接吩咐苏府管家,就在灵堂隔壁,腾了间带厅堂的院子出来,用于关押和审讯嫌犯苏显。
武安伯苏尉一听见胞弟被抓的消息,赶忙带着阖府家眷跑去相迎。
他看见苏显手上戴着镣铐,脚下一个踉跄,“殿下,这是出了何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楚琰尚还没开口,苏显就已经肃容,轻描淡写地道:“兄长不必担心,六郎只是例行公事,将我当做杀害母亲的凶犯暂时扣押。待事情查清,即刻便会还我清白,放我离开。”
沈灵犀啧啧看着他,就还挺自信。
武安伯苏尉陡然变了脸色,惊呼出声:“母亲不是失足跌落假山而亡吗?怎会是被人害死的?”
不怪他有此疑问,先前慕怀安和楚琰只是看见罪案现场的疑点,并未当众下定论。
楚琰原是打算遵从老祖宗的遗愿,让苏显出面来查。
既然他不愿意,那他便索性将苏显绑了,来府上“钓鱼”。
楚琰直截了当地道:“假山上老祖宗坠落前的脚印,和滑落的位置,距离崖边太远,应是被人从背后推下去跌亡。”
武安伯大吃一惊。
不止是他,就连他身后的两个儿子,和伯府女眷们,都是满脸惊异之色。
“这、这、这……”
武安伯目光落在苏显脸上,见他一脸淡然,斩钉截铁地回护,“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九弟绝不会做出这等事。”
楚琰看了慕怀安一眼。
慕怀安袖着手上前,缓声道:“有人瞧见当天午时,有个身形肖似表叔的人,从伯府角门匆匆离开。”
“府中下人也指证,老祖宗生前待人和善,只与表叔一人发生过口角,母子二人向来不太对付,在银钱之事上也常有争执,也有人曾听见表叔背地里骂老祖宗管得宽。”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府中的账房可以作证,只这两年,表叔从府中账面上预支的银子,就有将近十万两,不仅如此,我们还查出来,他在外头放了不少‘虎皮钱’,若按惯常的案子来推测,不排除亏空太多,填不上窟窿,怕老祖宗问责,才会出此下策。”
慕怀安此言一出,前一刻还神色淡然,觉得自己“即刻就能清白”的苏显,懵了。
武安伯苏尉也懵了。
就连站在沈灵犀旁边的老祖宗,都目瞪口呆……
虎皮钱,是高利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