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犀眉心微跳。
按照她以前的经验,当活人和亡魂的口供对不上时,那定然是有一方有问题。
显然,先太子妃是绝非有问题的那个。
沈灵犀看向楚琰,此刻他正背对着她,自然看不到她的眼神。
不过,看不看的到,都不重要。
皇太孙要做的事,便是圣旨来拦,都未必拦得住,更何况是区区谢家三房。
楚琰淡声道,“若果真如此,那孤就更该开棺验尸了,如今孤已查到线索,当年母妃便是被云国细作所害,倘若姨母也是因此亡故,想必是同一人所为。”。
谢三太爷梗住,瞬间一脸菜色。
他颤颤巍巍还想往地上跪求,却被楚琰单手托紧胳膊止住。
旁边的三老太太见状,呜咽一声,掩面痛哭出声,“我可怜的女儿,当年在东宫无端被贼人绑走,受尽折磨,如今才不过入土为安十年,就要惨遭扒坟曝尸的厄运,太子妃若在天有灵,不知该有多伤心啊……”
楚琰闻言,眉梢染上几许冷意。
“胜邪,叔公和叔婆年纪大了,你亲自带人,将他们二老送回府去。”
他视线扫过其余跪伏在地上,不敢言语的三房族人,嗓音沉肃地道:“绣衣使办案,无关人等一律退避,若继续在此逗留,视作贼人同党带回北衙。”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北衙这地方,有进无出,谁也不敢作死进去。
于是,胜邪上前,亲手搀扶着谢三太爷,又指使另一个绣衣使搀扶起三老太太,便朝三房停留在一旁的马车走去。
三房族人见状,都赶忙跟上,谁也不敢再继续停留。
从根本上杜绝了,他们的无理取闹。
坟前终于清静下来。
楚琰走上前,从绣衣使手里接过三根香,对着坟茔拜了拜,这才下令:“开坟。”
因着谢三太爷的说辞,谢章华隐隐察觉出不对,心事重重守在坟茔前。
沈灵犀借着绣衣使开坟的空档,走到楚琰身旁,将谢章华的反应,告诉给楚琰知道。
楚琰凤眸幽深,“当年谢章婷是在东宫寄居时失踪的,她出事以后,父亲为了弥补谢家三房,在皇祖父面前着力举荐三房嫡子谢文阆。这些年谢文阆在海州富庶之地做知府,过得倒是逍遥快活。”
他这么一说,沈灵犀就隐隐明白了。
谢家三房当初是借着谢章婷在东宫失踪,太子妃心有愧疚才得了势,倘若此番查出谢章婷的死,与先太子妃之死有关,那谢文阆的仕途,便就到头了。
绣衣使的动作不算慢,约莫半个时辰,便将谢章婷的棺木从坟茔里起了出来。
与此同时,为了验谢章婷的尸骨,沈灵犀也指派了几名绣衣使,在一旁开掘出一个长五尺、宽三尺,深二尺的地穴以备验骨之用。
纵然谢家用上好的檀香木给谢章婷打造棺材,如今历经十余年,谢章婷的尸身也已然化作白骨。
棺木打开,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即便是恶名在外的绣衣使们,都不约而同远远躲开。
唯有沈灵犀,以细密的棉布掩住口鼻,提前含服着能避秽气的苏合香丸,走到棺木前。
谢章婷身穿华服,躺在棺材正中。
陪葬的器物和首饰,在阳光的照射下,还熠熠生辉。
可它们的主人,却已化作一具森然的白骨。
沈灵犀一眼望去,目光便被棺材一隅那个,巴掌大的黑色瓷坛所吸引。
“咦……”
谢章华飘到棺材旁,伸手触摸着那方瓷坛,“此物为何与锁我魂魄那个坛子如此相像?”
沈灵犀杏眸低垂,“有没有可能,它们本就是一种东西呢?”